楚南乔只将目光落在苏闻贤身上,见他浑身湿透,模样狼狈,方才明明还委屈着,此时却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
他心里莫名一紧,泛起丝丝缕缕的酸涩。
“人自然是要带回去的,只是你自己需想好说辞。”楚南乔语气平静,“饶是本官也不能强行要人。”
杜文泽脑中急转,正思索对策。
却听苏闻贤已抢先开口:“这样,待会儿船一靠岸,若他们要抓你,你就撒泼打滚,表现得越害怕越好——就说怕他杀你,死也不肯跟他走……总之,动静闹得越大越好。这样神仙哥哥便有理由带你走了。”
“至于我嘛,”他眉眼一弯,笑得狡黠,“你等着看就好。”
他仰起脸,目光灼灼地望向楚南乔:“神仙哥哥,你说这样好不好?”
楚南静默地看着苏闻贤。眼前这人,哪怕心智暂失,却依旧难掩那份与生俱来的机敏与张扬——那是他曾经的政敌最令人忌惮的模样。
他终是点了点头,轻声应道:“好。”
——
船稳稳靠岸,楚南乔与苏闻贤一行人相继走下。
方瑞安与顾清急忙迎上前,神色紧张地问道:“苏大人,人……可救回来了?”
楚南乔淡淡瞥了他们一眼:“听二位这语气,倒像在责问本官。”
二人连忙拱手赔笑,方瑞安抢先解释:“苏大人言重了,下官绝无此意。”
楚南乔语气缓和几分:“人是救回来了。二位是否要将他带回?”
此时,莫北与骆玄凌正抬着杜文泽上岸。
方瑞安见杜文泽虽已转醒,却仍一副虚弱模样,既不想惹麻烦,又恐他知晓矿区秘辛,便转头对顾清说道:“此人既已生还,官府不便再插手。他本是顾先生的人,就请顾先生自行处置吧。”
顾清望向渡头方向的顾家仆从,扬声道:“将他带回去。”
谁知方才还气若游丝的杜文泽突然挣扎起来,发疯似的扑向楚南乔,嘶声喊道:“大人!救我!我不跟他们回去——他们是吃人的怪物!会把我吃掉!他们天天打我,不让我吃饭、不让我睡觉……”
方瑞安与顾清面面相觑,一时怔住。
顾清急忙开口呵斥:“休得胡言!”心中却惊疑不定:莫非真撞坏了脑子?
他示意手下上前,欲将杜文泽强行拖走。
杜文泽死死攥住楚南乔的衣袍,任凭旁人如何拉扯,始终不肯松手。
苏闻贤见状,猛地一脚踹开那两名正要上前押人的顾家仆从。
转身就扯住楚南乔的衣袖,软声央求:“神仙哥哥,你看小哥哥多可怜啊……反正我一个人也闷得慌,你就让他留下来陪我玩,好不好?”
话音未落,他身子一滑,干脆利落地抱紧了楚南乔的大腿,仰着脸拖长了语调:“神仙哥哥——”
骆玄凌与莫北对视一眼,望着眼前一个紧抓衣袍、一个紧抱大腿的场面,一时无语。
方瑞安与顾清也未曾料到这般局面,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此时渡口边围观的百姓越聚越多,窃窃议论声渐渐响起:
“真是可怜,这么年轻就要被拖去矿洞,只怕有去无回啊……”
“造孽啊,我认得这娃,他爹刚走,又遭这种罪!”
“这位大人,您行行好,就收留这孩子吧……”
楚南乔目光扫过越聚越多的百姓,面色一沉,朝顾家仆人喝道:“还不松手?!”
他转而面向方瑞安与顾清,语气为难:“二位也看到了,眼下这情形,该如何处置?”
方瑞安见众怒难犯,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苏大人,此时若强行拿人,只怕激起民愤。不如您先将人带回别苑暂管,回头再让顾先生寻个时机悄悄接回。”
他看向顾清,试探道:“顾先生意下如何?”
顾清心中暗忖:这少年未必知晓什么机密,即便知道——苏闻贤终究是丞相的人,又能掀起什么风浪?说到底,他们仍在同一条船上。
如此一想,他便也点头应和:“方大人所言极是。那就劳烦苏大人暂为看管,我顾家自会尽快派人接回。”
楚南乔冷冷开口:“罢了,本官也倦了。人就先带走,但你们须早日接回——他的死活,本官概不负责。”
方瑞安与顾清连连陪笑称是,暗中却都松了口气:总算有惊无险。
方才一片忙乱未曾留意,此时方瑞安目光一凝,忽然发现楚南乔手中竟执着一枝莲花。
此时并非花开时节,这莲已属稀奇,细看竟是一株并蒂莲。
他不禁叹道:“传言果然非虚,苏大人果然是爱花之人,亦是爱美之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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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殿下帮沐浴
暮色四合,一行人方回到别苑。
楚南乔看向一旁的苏闻贤,见他衣袍尚未干透,袍角与面颊上都沾着污渍,这才想起自将他带回之后,因其身上带伤,竟一连几日都未曾沐浴。
不过今日他既已下水,又见他方才在水中并无异样,想来伤口应当已经愈合。
想到此处,楚南乔轻声吩咐道:“将杜文泽安顿好。”
略一停顿,他又道:“带念初去沐浴。”
莫北躬身应道:“是,公子。”
楚南乔回到房中,亲自取水将那株并蒂莲插入瓶中。起初只是静默地望着,目光平静,可看着看着,心底却莫名乱了起来。
浴房里热气氤氲,只苏闻贤与莫北二人。
莫北心中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医者父母心……
强行做足一番心里准备后,他终于闭上眼,伸手去解苏闻贤的衣带。
苏闻贤跳着避开:“你干什么?我自己来。”
莫北倏地睁开眼:“爷,祖宗。你倒嫌弃起我来了。”说着也不再看他,迅速别过脸去,“行,你自己来。”
结果等了半晌,却迟迟未闻水声。
莫猛一回头,只见苏闻贤正费力扯弄衣袍,动作毫无章法,反而将衣带越缠越紧。
他眼珠微微一转,忽然叫嚷起来:“我不要自己脱、不要自己洗,呜呜呜……我要神仙哥哥,我要苏……”
莫北急忙捂住他的嘴,压低声音冷哼:“不洗便不洗,嚷什么嚷。别指望你的神仙哥哥了!”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苏闻贤啐了一口,抬手重重拍开莫北捂住自己的手。
莫北只觉手臂一阵发麻。
又听苏闻贤扯开嗓子喊:“神仙哥哥,苏闻——”这一次他似有防备,在莫北动作前先跳开几步,保持距离。
叫喊声在别苑中隐隐回荡。
楚南乔蹙眉踱步至浴房,刚至门外,便听得内里争执动静。
“走开!不许碰我!”苏闻贤的声线罕见地尖利起来。
楚南乔推门而入,见苏闻贤衣衫不整立于浴桶旁,脸上带着执拗之色。
“怎么回事?”楚南乔声线平静。
莫北躬身禀道:“公子,他不让属下近身,正闹脾气。”
苏闻贤一见楚南乔,眼睛顿时亮了,转瞬又换上那副可怜巴巴的委屈表情,撇了撇嘴:“他要脱我衣裳,我不要……”
楚南乔打量他衣袍凌乱沾污,发间、脸上也蒙了层尘灰:“你确定不洗?”
“我要洗!”
“那便快些。要么让莫北帮你,要么自己来。二者择一。”
苏闻贤却眼眶一红,泪珠又在打转:“都不要……我想要神仙哥哥帮我。”
莫北:“……”祖宗您可真是好大的脸面!竟敢让堂堂太子——一国储君亲自为你沐浴。
楚南乔面色彻底沉了下来,冷冽的目光扫向他:“洗,还是不洗?不洗便直接去睡。”
“神仙哥哥,我说了要洗的嘛。”
“那还不动?”楚南乔的耐心正一点点消磨殆尽。
“可是……我不会脱衣裳。”
“让他帮你。”楚南乔指向莫北。
“不要!”
“不要就自己想法子。”楚南乔指节微攥,已隐有怒意。
却听苏闻贤乖顺应道:“好!”
话音方落,随即传来布料撕裂之声。
莫北余光一瞥,迅速转身避嫌:“这……非礼勿视。”
楚南乔却当真怔住了——随即一道未着寸缕的身影赫然映入眼帘。
待他看清对方浑身赤裸,顿时只觉得眼睛发疼、简直要长针眼!
他猛地转过身低喝道:“混账!”
苏闻贤却扯住他的衣袖,眼巴巴望来:“神仙哥哥帮我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