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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月行之听见温露白轻笑了一声,但那笑声里充满苦涩和遗憾的意味,接着他听见他说:
    “原本我们都不打算告诉你的。我只希望重来一次,你能遵从本心,自由洒脱地度过这一生。带你回?山,收你为徒,是?希望你如果累了,能有?个可?以回?去的地方?……至于阿暖,我想?如果你们相处之后,真有?了感情,在这世上多一个牵绊,你也会?更?加爱惜自己吧。”
    月行之明白温露白的一片苦心,这一世虽说温露白给他做了不少安排,但从未强迫他做过任何事,都是?给了他选择的。
    不论过去,还是?现在,温露白沉默无声地为他做了所有?自己能做的一切,月行之怀疑自己配不配得?上这份沉甸甸的心意,但事已至此,他必须诚实地面对自己的内心,否则才是?真的对不起师尊了。
    “师尊,”月行之把头从温露白肩上挪下来,塞进了他胸前,听着那颗冰冷的玉石做的心脏不太规律的跳动声,闷声道,“你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田秉堂用引魂香,你也用了吗?”
    温露白轻叹一声:“我原本打算用其他招魂的术法,但偏巧这时候阿暖丢了,我去寻他,在黑熊精洞里遇见了你,我是?凭你画的那张护心符认出你的。”
    “可?那张符就?剩一个角了……”月行之简直哭笑不得?,他自己都未必能认出那是?他画的。
    温露白认真地说:“就?算只剩一个笔画我也认得?出。”
    月行之无语凝噎:“……然而你却瞒着我这么久。”
    他一想?到那些?日子?,他把自己当个小狐狸精,对着温露白有?意无意胡乱撩拨,又是?偷亲又是?爬床,而温露白看他就?像看个透明人一样?,他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算了。
    温露白已经抽出手臂,抱住月行之纤细的腰身?,他的手指有?意无意缠绕着他垂在腰侧的发丝,声音很轻,仿佛一句呓语:“阿月,我不是?不想?告诉你,是?没有?必要,我活不了多久,何苦让你徒增烦恼。”
    月行之忽然挣脱温露白的怀抱,撑起身?子?,眼含泪光直视着温露白的眼睛,他此刻好像不是?上一世的仙门公?子?,也不是?这一世的小狐狸,而是?那个说一不二的妖魔共主,他决然地说:“你不会?死,我不允许。”
    “一定有?办法的,连我魂飞魄散都能复生,你为什么就?一定要死?”
    温露白垂下眼眸,他似乎对自己的命运早已坦然接受了,并不想?和月行之争论这个问题。
    “你看着我,”月行之双手捧住了温露白的脸,让他看着自己,一字一字稳定清晰地说:“师尊,我从小就?仰慕你,依恋你,重活一世,我更?明白自己的心了,我喜欢你、爱你,你失忆的这段时间,我发现我还想?占有?你、保护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有?一时算一时,有?一刻算一刻,可?以吗?”
    温露白漆黑深邃的眼眸里渐渐凝聚起星星点点的光亮,隐忍已久的暗火越烧越旺,他强行压抑住沸腾的情绪,颤抖着吐出一个字:“……好。”
    月行之笑了起来,笑中带泪:“我们还有?阿暖,还要一起把孩子?养大呢。你不要放弃,你不会?死的。”
    温露白眼眶泛红,他点了点头。
    月行之转了转晶亮的眼珠,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脸红了,带点羞怯的意思:“说起孩子……既然连孩子?都生了,那天在恶灵谷,……你用了巫术十日胎……所以我们……”
    温露白伸手捂住了月行之的嘴,截断了他的话,沉声道:“阿月,我不想?提那天的事。”
    月行之闭了嘴,忽然想?到,他们的第一次在那种情况下发生,对于温露白来说,应该是?不堪回?首的记忆吧。
    不说就?不说吧,做也是?一样?的,他现在可?以给师尊留下一些?美好的回?忆。
    再也无需忍耐,他紧紧拥抱温露白,胸膛贴紧胸膛,大腿靠着大腿,下巴搁在对方?肩窝里,头拼命地蹭着师尊的脸和耳朵,恨不得?把自己揉进温露白的身?体里。
    温露白顿了一下,也伸出手臂抱紧了他,与他无间无隙、耳鬓厮磨。
    他们已经错过太多,这一刻来得?太迟了。
    仅仅抱着不够,月行之扭头在温露白的耳边吹了一口?灼热的气,用一个少年狐族特有?的那种魅惑而又带着纯真的声音说:“所以,我现在可?以亲你了吗?”
    温露白用行动回?答了他,抓着他的后脖颈把他从自己身?上拉开,随后迎上去在他眉间落下一个亲吻,微湿的双唇从眉心再到眼皮,从眼皮掠过侧颊,力度也越来越大,最后几乎是?强硬地吻上了他的双唇——
    月行之紧紧地闭着眼睛,他本来以为自己先发制人,应该掌控了主动权的,却没想?到他那温文尔雅的师尊,在这方?面是?……这种风格。
    也怪他没有?经验,竟然很快就?不能思考了,只被动地被温露白撬开牙关,接受对方?肆意的亲吻,他莫名其妙地想?,原来亲吻是?这种感觉吗?触感上只是?湿润而柔软,可?为什么能让他血液沸腾而又头昏脑涨?让他全身?发软而某个地方?又特立独行?
    “我……我……”从最开始的跃跃欲试,到后来已经喘不过气了,月行之无力地推了下温露白,带着哭腔求他,“师尊,先停一下……”
    混乱之中,温露白已经把月行之压在了床褥间,但他并不显得?急切,听到这声呼唤,他撑起上半身?,居高临下看着月行之,勾了勾唇角:“不是?你要亲吗?怎么好像我欺负你似的。”
    月行之:“……”他觉得?自己的脸烫的快要烧起来了,再继续下去的话,他可?能会?从内到外爆开吧。
    “我是?担心你的身?体。”月行之嘴上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但其实就?是?怂了,他平常再怎么喜欢撩拨温露白,那也就?是?动动嘴,但要真刀真枪的,他又想?临阵脱逃了。
    温露白不拆穿他,顺手把他拉了起来,逼到了小床的角落里,用手指在他脑门上戳了两下——他小时候,温露白也很爱做这个动作。
    “我的身?体不用你担心。”温露白咬着牙说,“不过今天还有?别的事。……你审完我了,我还没审完你,当年你亲手弑父,火烧伏魔狱,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啊,现在温露白对他已经没有?秘密了,可?他还有?许多事瞒着温露白。
    伏魔狱的真相,沉渊的下落……这些?秘密当年他不能告诉温露白,他不想?把师尊卷进他一片灰暗的前路。
    但现在,他死而复生,沉渊也回?来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月行之将他从太阴宗离开直到叛出景阳宗之间的事——阿莲的死、母亲的死、三?探伏魔狱、伏魔狱地下的妖丹花田、徐循之火烧伏魔狱、他收沉渊做影卫——所有?一切和盘托出。
    说完这些?,月行之忽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轻盈了,多年来积压在心底的阴暗、委屈,尽数清空,他深深地呼了口?气,迎上温露白盈着水光的眼睛。
    师尊眼尾通红,睫毛湿漉漉的,月行之觉得?他要哭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害怕师尊流泪,于是?他握住了温露白的手,闷闷地说:“都过去了……”
    “徐旷真是?个……”温露白气得?一时不知该用什么词形容这位故人,纵然他阅历丰富,也很难想?象一个曾经的仙盟领袖,楚楚衣冠之下,竟是?如豺狼般阴狠残忍。
    月行之无所谓地道:“别想?他了,反正?死了。”
    温露白默然半晌,紧皱着眉头,又说:“真没想?到,循之的心思竟如此深沉。”
    月行之耸耸肩,这些?能震动温露白的事,对他来说,不过都是?些?往日云烟,他早就?全然接受,毫不在乎了:“我从来不怪循之,他没有?错,他有?他要守护的东西?。”
    “最后,他也守护了我。”月行之笑了起来,明亮的笑容里带着得?意和洒脱,“可?能从小到大,他还是?挺爱我这个兄长的吧。”
    温露白看着这样?豁达自洽的月行之,心里却是?满满的心疼,所有?这些?事,一桩桩一件件,就?像一根根尖利伤人的硬刺,他一个人嚼碎了咽下去,和着血流着泪,要用一颗心研磨多久才能做到如此坦然?他该有?多疼啊。
    “是?我的错,”温露白伸手抚上月行之的脸,像对待一件至高无上的宝物,轻轻地、温柔地抚摸,“阿月,对不起,让你一个人吃了这么多苦。”
    月行之靠在师尊的手掌上,闭上眼睛,仿佛变回?了小狐狸,在那熟悉的、覆着茧的手心里磨蹭,他幽幽地叹了一声:
    “师尊,你知道吗?虽然很没道理,但其实我怨过你,在寂无山的那些?岁月,我烦闷憋屈的时候就?会?喝酒,喝多了就?会?胡思乱想?,想?你为什么不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