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想要去读的大学，有想要学的专业。”于晓澄的声音很平静，“但这些你从来没有问过我，我就知道这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
    姜岁和季璟虞就坐在她面前，真正互相喜欢的人是会为了对方而变得更好，所有看似难以逾越的鸿沟，终将会在双向的奔赴里慢慢抹平。
    显然，她跟蒋德宇并不符合。
    于晓澄看着蒋德宇紧抿的唇，看着他眼底翻涌的无措，忽然笑了笑：“是我暗恋失败，你这么慌张干什么？好啦，都说是‘之前’了，我允许你把我刚才说过的话通通都忘记，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她把剩下的啤酒一饮而尽，“我叫的车快到了，我就先走了。”
    “班长……”
    “你们可千万别留我，留下来怪尴尬的。”
    夏繁从座位上站起来，“那我跟顾辞哥陪你一起回去，你一个人回去我们不放心。”
    “不好意思啊，还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班长你再这样跟我们客气，我可真要生气了。”
    “就是。”姜岁从桌上拿了瓶牛奶给于晓澄，“蒋德宇是蒋德宇，我们是我们，你可不能搞连坐那一套。”
    “放心，你跟夏繁这么好，我怎么舍得以后不跟你们联系，你们永远是我的好朋友。”
    一半的人离开后，原本热闹的露台骤然安静下来。
    蒋德宇紧紧盯着于晓澄离去的方向，眼底的慌乱与无措渐渐被另一种情绪填满，“班长她……”
    许久未说话，他的声音喑哑得厉害，“到底是什么意思？”
    蒋德宇知道自己不聪明，现在脑子更是成了一团浆糊，他只能选择场外求救。
    姜岁简直要被他气死了，“问你自己。”
    “问什么？”
    “你找班长，究竟是单纯想凑个双数，还是因为你想见她这个人？”
    毕竟是好朋友，姜岁按捺下怒火，耐着性子继续问他，“如果只是为了凑人头，你为什么不找佟厦？他是你同桌，照理来说你们的关系应该更亲近才对。”
    蒋德宇脑子还是乱的，但他知道他不能就这么让于晓澄离开。
    “我现在去找她。”
    “他们已经走了，你知道她外婆家的地址？”
    “我问夏小繁。”
    “这会脑子倒是好使了。”姜岁小声嘟囔，“还不算蠢。”
    —
    “人都走光了，我帮你收拾吧。”
    姜岁刚要动手，就被季璟虞拽住了手腕，“我跟顾辞他们会收拾的。”
    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不可能让姜岁做这些事情。
    季璟虞的掌心很热，带着薄汗的湿意。
    姜岁歪着脑袋打量了他一会，眼尾微微上挑，泛着粉意的指尖戳了戳他的胳膊，“你好像很紧张？”
    “岁岁。”
    “嗯？”
    “我要用礼物兑换券。”
    姜岁莫名觉得这对话有些耳熟。
    下一秒，清润的大眼睛有些不高兴地望向季璟虞。
    她想起来了。
    一段不算愉快的回忆。
    “对不起。”
    拒绝姜岁的愧疚其实一直在季璟虞心头盘桓不散。
    一想起她当时难过的神色，他的胸口就像被什么堵住似的，连呼吸都带着涩意。
    “都说不怪你了。”姜岁并不想看到季璟虞愧疚的样子，她朝他伸出手，“给我吧。”
    白嫩的掌心上被人珍重地放上了一叠厚厚的兑换券。
    每张便签都被精心塑封过，边角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可以看出主人一直都很爱护它们。
    “高考已经结束了，我可不需要季老师再给我补课了。”姜岁好心提醒他，“现在这些兑换券可是不可再生的稀缺资源了，你确定要全部用完？不收回几张？”
    “我确定。”
    季璟虞像赌上所有般孤掷一注，仍旧维持原来的答案。
    第一张——
    「希望岁岁能允许我陪她一起看每一天的日出日落。」
    第二张——
    「希望岁岁能允许我分享她的一切喜怒哀乐。」
    第三张——
    「希望岁岁能允许我陪她一起跨年。」
    第四张——
    「希望岁岁能允许我陪她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情。」
    ……
    「希望岁岁能接受我的暗恋。」
    「希望岁岁能允许我成为她的男朋友。」
    姜岁认真翻看着每一张上的内容，最后一张是——
    「但愿你永远是你自己。但，我爱你。」
    从字里行间可以看出，季璟虞在写下这些愿望时，他的情绪并不平静。
    笔尖在纸上划过的痕迹时而急促时而停顿，满是不加修饰的急切，几乎是脑海里刚冒出来一个念头，就立刻落进纸页里。
    这一次，季璟虞很贪心，他许下了很多很多愿望。
    “你怎么想到用这个跟我表白的？”
    “覆盖。”
    言简意赅的两个字，但姜岁听懂了。
    已经流逝的时光如同指尖滑落的沙，永远无法再回转。
    季璟虞能做的就是用一段温暖美好的新记忆覆盖掉过往那些带着阴霾的旧时光。
    姜岁以后再看到这些东西时，她只会记得季璟虞有多喜欢她，多渴求能跟她在一起。
    她拿起最后一张兑换券看向季璟虞，眼底凝着几分茫然的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用刻意迁就我，不用改变自己变成谁喜欢的样子，不用藏起你的小脾气和那些奇奇怪怪的可爱想法，我希望你永远是你自己，永远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热烈、自由、张扬。”
    他停顿片刻，低沉的声线溢出显而易见的喜爱与宠溺，“但，我爱你。爱你本来的模样，爱你所有的好与不好，爱这个独一无二、谁也替代不了的你。你什么都不用做，我会穿过所有的条条框框，竭尽所能去爱你。”
    “所以，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其实，从季璟虞叫她名字的那一刻，姜岁心底就隐隐有了答案。
    明明有了心理准备，但季璟虞的告白还是让她忍不住鼻尖一酸，眼眶瞬间泛起湿意——
    她知道季璟虞喜欢她，但没想到他这么喜欢她。
    姜岁故作凶狠地瞪了他一眼，但因为眼底还带着未散的湿意，比起生气，更像是在无意识地冲人撒娇，“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嗯。”
    季璟虞低低应了一声，温热的大掌紧紧握住姜岁的手，白皙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摩挲她的手背。
    而后，他轻轻托起姜岁的手腕，俯身在她手腕脉搏跳动的位置落下一吻。
    那吻轻得像羽毛拂过，却带着缱绻的暖意，绵长又珍重。
    他将满腔爱意都藏进了这个吻里。
    “姜叔叔说我是个道德标准极高的人，其实我不是。”季璟虞将姜岁揽进怀里，掌心扣在她的后颈处，这是一个带着强烈占有欲的拥抱。
    “看到你重新回到浔宁时，我高兴地乱了分寸。你跟我告白的那天，我把掌心掐烂才说出拒绝你的话。如果我真的道德感强，我就应该离你远远的，不再对你好，不再给你任何的希望，而不是拒绝你却又舍不得远离你。”
    在季璟虞的内心深处，一直藏着一个阴暗面，那才是他真正的想法——
    他想要姜岁。
    很想很想。
    否则以他的智商，他有一百种方法可以让姜岁彻底断了对他的念头。
    姜岁抬手轻轻环住他的腰，指尖下意识攥住他后背处的一小块布料，脸颊贴紧他温热的胸膛，鼻尖萦绕着清冽又安心的薄荷气息。
    “那是因为你太喜欢我了呀。”
    “你还记得吗，英语课上我们学过一个词组，once-in-a-lifetime。”季璟虞收紧怀抱，“我想，我遇见你，也是once-in-a-lifetime。一生仅有一次，一次即是一生。”
    姜岁是他始料未及的遇见，也是他至死不渝的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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