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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我看到她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手指在屏幕上停顿了几秒,然后……放下了。没有回复。甚至连抬头看我一眼都没有。
    那一刻,所有的坚持和期待,终于土崩瓦解。像是一盆冰水,从头顶浇到脚底。
    我明白了。不是周婷的原因,也不是什么外界压力。
    是她自己。是她选择了用这种冷漠的方式,来结束这一切。
    我站起身,结账,离开。经过她桌边时,我没有停留,也没有看她。
    推开茶馆的门,冷风灌进来,我深吸一口气,感觉眼眶发热,但硬生生把眼泪逼了回去。
    不值得了。
    回到家,我拿出那个枫叶杯垫,看了很久,然后把它收进了抽屉最深处。
    接着,我点开微信,找到那个头像,这次手指在“删除联系人”上没有犹豫的点了下去。
    就这样吧。退回到最初的距离,互不打扰。
    我关掉手机,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夜很深了。我不知道的是,在我离开茶馆后不久,张子枫依旧独自坐在那个角落,对着那杯早已凉透的茶,坐了整整一夜。
    她的手机屏幕反复亮起又暗下,最终,也没有发出任何一条消息。
    第18章 边界
    日子像结了冰的河面,看似平静,底下却凝固着刺骨的寒意。我很少再去想关于她的一切,父母偶尔打电话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
    他们看我状态不对,便也没再问什么,我妈只是说没必要太当回事,世界上有太多玩弄别人感情的人
    她还说我只是太久没谈恋爱,分不清对闺蜜的感情和爱情了
    对此我无数次想要反驳,但却发现没有什么可以反驳的突破点。
    是啊,她不就是这么做的吗…和玩弄感情有什么差别吗…那我呢,我对她到底是爱情
    ……还是依赖
    项暖看出我的不对劲,旁敲侧击了几次,都被我含糊地搪塞过去。
    她最后叹口气,拍拍我的肩膀:“小秋,有些事,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有些人,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
    我知道她说得对。我和张子枫,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只是我投入了太多不该有的期待,才摔得这么惨。
    关于张子枫的消息,我刻意屏蔽了。屏蔽带有她名字的话题,不再看娱乐新闻。
    那个枫叶杯垫,被我塞进了储物箱最底层,眼不见为净,一如之前面对那把黑伞的态度。
    时间就这么不咸不淡地滑过了一个多月。北京进入了深冬,干冷的北风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但对我的情绪而言,九牛一毛。
    就在我几乎要说服自己已经彻底放下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契机,将一切又打回了原形。
    那是一个周六下午,我被项暖硬拉去逛一家新开的独立书店。
    书店很大,人却不多,暖气和书香混在一起,让人昏昏欲睡。我漫无目的地在书架间穿行,直到在角落一个不起眼的展台上,看到了一本摄影集。
    封面是黑白的,逆光下,一个纤细的背影站在废弃的铁轨上,远方是模糊的山峦。书名很简单,《群山回响》。
    而作者的名字,像一根针,猝不及防地刺进我的眼里
    张子枫。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想转身走开。可双脚像被钉在原地,眼睛不受控制地黏在封面上。
    她还会摄影?还出了摄影集?我从未听她提起过。
    我伸出手,拿起了那本厚重的影集。
    触手是微凉的纸张质感。我翻开第一页,是空白的。
    再翻,是一张张黑白照片。没有人物特写,全是风景。
    大多都是斑驳老墙和雨中街道……色调沉郁,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
    这完全不像我印象中那个熠熠生辉的张子枫,倒像是一个孤独的漫游者,用镜头记录着世界的寂寥。
    我一页一页地翻下去,呼吸渐渐变得困难。这些影像里的情绪,太沉重了。直到我翻到中间某一页,动作猛地顿住。
    那一页,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是在一个室内拍的,光线昏暗,分不清是清晨还是黄昏。镜头对准了一扇老旧的木格窗,窗内,有一个伏案工作的剪影,虽然极其模糊。
    照片下面,只有一行手写的日期,和一个地名缩写。那个日期……是我生日后不久,我们项目最焦头烂额的那段时间。那个地名缩写,是我当时租住的小区。
    我的呼吸开始急促,情绪翻江倒海。
    她拍下了我的窗口?她是知道的吗?还是无意的?
    所以,那些看似偶然的靠近,或许并不完全是我以为的一时兴起?
    可是如果曾经有过这样的关注,后来的回避,又算什么?
    我几乎是逃离了那家书店,那本摄影集我没买,但它里面的影像,尤其是那一张,已经深深刻在了我的脑海里。
    接下来的几天,我心神不宁。那个窗口在我脑子里挥之不去。
    我忍不住去网上搜索了关于这本《群山回响》的信息。
    信息很少,只知道这是她利用拍戏间隙拍摄的,筹备了很长时间,风格极其个人化,与她的公众形象大相径庭。
    有少数几条专业评论,提到了作品里“深刻的孤独感”和“对距离与守望的凝视”。
    距离与守望……
    接下来的几天,我心神不宁。一种荒谬的感觉攫住了我。我以为的偶然靠近,或许是她有意的凝视?
    我以为的单方面悸动,或许也曾得到过回应?那后来的疏远呢?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藤蔓一样疯狂滋长,搅得我寝食难安。
    我甚至开始回想我们之间每一次交流,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试图从中找出被忽略的蛛丝马迹。
    但越想,脑子越乱。她就像一本晦涩难懂的书,我以为翻到了结局,却发现可能连扉页都没读懂。
    项暖的电话打了进来,打断了我的思绪。
    “小秋!你看今天的娱乐头条了吗?!”项暖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又急又惊。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没看。又怎么了?”
    “我的天!张子枫……她接受了一个挺严肃的文化访谈,专门谈她那本摄影集!里面……里面提到了你!”项暖几乎是喊出来的。
    提到我?在公开访谈里?她疯了?!
    那些媒体那些狗仔,不知要怎么围剿她
    说她什么?
    说她……是个恶心的同性恋?
    “她……她说什么了?”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抖。
    “哎呀电话里说不清!你快自己看!链接发你了!”
    颤抖着手点开项暖发来的链接,是一个知名文化媒体的深度访谈视频。
    我深吸一口气,点开了视频。
    张子枫看起来比之前清瘦了些,但眼神很沉静,这种沉静我之前从未见过。
    主持人问了很多关于摄影创作的问题,张子枫的回答很克制,但能听出她对摄影的认真。
    直到访谈接近尾声,主持人话锋一转,提到了那本摄影集里引起一些讨论的“窗口”照片。
    “这张照片很特别,”主持人说,“构图和光线都很有故事感。很多人好奇,窗后的这个身影,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是一种象征性的存在,还是源于某个具体的观察?”
    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紧紧盯着屏幕里的张子枫。
    她沉默了几秒,垂下眼帘,再抬起头时,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镜头,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直接望进了我心里。
    “她……不是象征。”张子枫的声音很轻,但透着笃定:“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
    现场似乎有片刻的寂静,连主持人都略显意外。
    “当时,我在一个……情绪比较低谷的时期。”她继续说着,语速很慢,显得有些小心翼翼,“偶然看到那个窗口,看到里面那个人,总是在深夜亮着灯,很专注地工作。那种……安静坚持的状态,莫名地让我感到一种……陪伴。”
    我的呼吸停滞了。
    “所以,那是一种……守望?”主持人适时地追问。
    张子枫轻轻摇了摇头,嘴角牵起一个极淡的弧度:“不完全是。更像是一种……提醒。提醒我,不止我一个人在面对困境。这让我觉得……自己不完全是孤身一人。”
    她顿了顿,目光再次变得悠远:“但距离,是客观存在的。有些凝视,只能停留在镜头后面。靠得太近,反而会打破那种……微妙的平衡,甚至可能带来伤害。”
    “伤害?”主持人捕捉到了这个词。
    张子枫没有直接回答,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听起来轻快了很多:“其实也没什么别的意思,距离产生美。”
    很显然是转移话题。
    访谈到这里就接近尾声了。后面主持人的总结和感谢,我一个字也没听进去。脑子里反复回响着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