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民政局控制自己的那一小时,让他已经忍耐到极限。
霍琼霎愣在原地,呆住了。而紧接着,心脏郑重地、猛烈地开始抽痛,痛苦来势汹汹,浪潮一样,浸没了她。
四周目光聚集,很多人看着他们。很多女人看着他,目不转睛,她们心境不同的目光却大同小异,好奇闪烁,甚至蠢蠢欲动。
霍琼霎不由自主靠近他,像曾经无数次那样,抓住他的手:“……我们先走吧。”
吴邪一动不动,霍琼霎拽住他,把他拽上车。
两人上车,进入后排。沉默开始蔓延,死一般寂静。他哭的时候,没有一点声音,但眼泪持续不断在流,达到覆水难收的地步。
霍琼霎看着他,目光模糊,嘴唇颤抖。她把包放下,摸了摸自己的脸。
一手泪痕。
人这一生就是一场告别,告别你的朋友,战友,亲人,告别你的爱人,并且是一场永别。
——十年前,思考这些的时候,他们在一起。
霍琼霎的胸口忽然宛如撕裂,她痛得弓了一下腰,用力摁了一下胸口。强烈的缺氧,强烈的窒息。她几乎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我先走了……”
吴邪没有说话,气氛凝固在一个随时会引爆的濒临点。霍琼霎看着他,想要记住他此刻的样子,最后看他一眼,她扶在门把手上。
刚要下车,她的胳膊忽然被攥住。霍琼霎回头,吴邪目不转睛看她,流泪的眼睛,眼神非常可怕,他们对视着,仿佛对峙。每呼吸一次,都像要死去。
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这样的对视,此前没有,此后也不会有。他们在一起时,许多记忆都深刻、不舍、念念不忘。但没有这一刻。
空气很潮湿,泪水的味道泛滥成灾。泪水的味道中,什么正在瓦解,支离破碎。空气挤压成破碎的形状。
她感到缺氧,要昏厥。大脑空无一物。到底应该如何形容此时此刻?
但这场对峙并没有持续太久。
吴邪直接把她拖了回去,摁在位置里,眼泪滴在她脸上。
她抬起头,他忽然咬住她嘴唇,她痛得呜咽一声,这不是接吻,而像撕咬——彼此的嘴唇中又是血,又是泪,血泪交缠,唇舌疯狂地纠缠。
霍琼霎紧抱住他,她同样疯狂,同样迷乱。这是她第几次尝到他血的味道。他像要把她嵌进身体中一样抱着她,用力到骨头甚至在痛。
他的手伸进她衣服。
他膝盖顶进她双腿间。
他低头看着她,她闭上眼,她说,不要。
别再看着我。
别再说你爱我。
他打开她的腿。
“……”霍琼霎发抖,“不要,求你了。”
而她没有反抗,没有拒绝。她不可能反抗。她也从未拒绝过他。他已经在往她身体中顶,他也在发抖,每一个动作都在颤抖,带着最后一次、无可挽回般的暴力、绝望。
他全部顶进她身体里,就像第一次进入她,他停顿着,霍琼霎说,求你了,不要这样。我好痛,老公,我好痛。
下体干涩,紧闭。寸步难行。而他进入的如此突兀,像要把她劈开。但他没有动。他在感受这一分一秒,时间如此漫长,又如此短暂,十年光阴转瞬即逝,他所有的生命,他们的过去,他们血泪交缠的命运,全部凝固在这一分一秒。
不觉得痛,因为快感受不到呼吸。
十年前的夜晚,她对他说:吴邪,我好像爱上你了。
十年后的夜晚,她说:我们死也要死在一起。
他撞进去。
她痛得发不出声音。
他的眼泪接二连三,滴在她脸上。
你看着我,他说。
霍琼霎舔了舔流血的下唇,摸他的脸。吴邪掐着她肩膀,要把她弄死一样在她身体中冲撞。
霍琼霎默不作声,咬着牙,咬到自己舌头,霍乱似的血。车内潮湿到像置身水中。她满头大汗,一身冷汗,说不出一句话,也不想再说一句话,心已经被撕裂,而身体好像也将被他撕裂,抵死缠绵。他疯狂,她也疯狂,她的决心还不够强烈。
恍惚中,霍琼霎仿佛看见多年前,他拉着她的手,他们在险象环生、危机四伏的地底下奔跑,用尽全力奔跑。
就像在奔向他们的未来。
你要如何原谅时光遗失的过程?
是她的决心还不够强烈么?
霍琼霎迎上去,抱住他,抱紧他,有一瞬间,她开始后悔,她开始质疑自己的冲动。她泪流满面,哭到上气不接下气,她忍不住要说,我们回去,我跟你回去,我们回家——
电话忽然响起来。
铃声像惊雷,霍琼霎想去摸手机,被吴邪摁住手,他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重,在她体内反复横冲直撞,霍琼霎被他弄到快要散架。
铃声重复响起。
越过他肩膀,霍琼霎模糊地看见,远处已经有两个熟悉的身影走来。
霍琼霎挣扎起来,锤他的肩,呜咽,“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他置若罔闻。
他把她压在身下,咬她嘴唇。接着,他立刻抽出来,体液和血一起滴落。他随手拉上裤子,没看她,拉开车门。
远处两人逐渐走近,越走越近。
吴邪下车,靠在车门上。霍琼霎在慌忙地拉上衣服。中午的太阳眩目、冰冷。吴邪看着向他走来的两人。
解雨臣放下手机。
跟在他身后的女孩脸色惊乱。
太阳眩目到像一团火在燃烧。
吴邪慢慢地擦了擦嘴上的血。他呼吸着。接着,他忽然冲了过去,一拳就砸在解雨臣的脸上。
四周响起一片混乱惊呼。
孟雨尖叫一声。
解雨臣踉跄一步,偏过头,血从鼻子往下滴。他没说话。他们之间的气氛死一样寂静。
但是吴邪没停下来。他一拳拳往对方脸上砸,每一下都下了死手,用尽全力、没有丝毫收敛。
两人摔在地上。
周围混乱的惊呼此起彼伏。两个男人在民政局门口光天化日下打架,简直瞬间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女人的目光,男人的目光,所有人的目光聚集。
但这似乎并非打架,而是单方面的发泄——另一个男人,根本没有还手。只是不断避开脸,于是拳头就落到他身上。
孟雨呆若木鸡,震惊之下,就是害怕,不断瑟瑟发抖。她终于明白,什么叫“暴怒”。也终于明白,解雨臣究竟需要她做什么。
但她做得到吗?
与此刻相比,霍琼霎对她实在太客气了——孟雨从未见过如此血腥、暴戾的一幕,以至于她大脑一片空白,浑身都在打颤。
她要怎么做?
她现在要怎么做?
“吴邪!!!”
忽然背后传来一声哭到沙哑的喊叫。
孟雨猛地抬头,就看见霍琼霎从车里跳下来,扑过去,从后扑到吴邪身上,抱住他的腰。
“不要,不要……”她哭着,“别打了,别打他了……”
已经有身穿制服的保安在往这边走。
吴邪的手垂下去。
解雨臣坐在地上,低着头。血从他下巴往下滴。衬衫大片的血,触目惊心。
吴邪和霍琼霎满脸泪水。
群众神色不一,目光闪烁其词,议论四起。
他们都是过来人,一眼就明白了——这是两个男人,在为一个女人打架。但这种单方面的殴打,当事人边打边哭,让这件事变得颇耐人寻味。
吴邪转身,看着霍琼霎。他的神情已经不再起伏。
“小丫头。”他说。
霍琼霎的目光凝固。
“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
他的眼泪已不再流。他慢慢露出一个怀念的、解脱般的笑容。而这笑容转瞬即逝,像从未出现过。
“你还记得当年的噩梦吗?”
“……”霍琼霎凝视他,“我不记得了。”
“在你见到我的第一天——”
“我不记得了。”她重复道,“你不用再说了。”
他笑了。
“好。”他点头,“我所有的过错,都请你忘了吧。”
他的手落在她头发上,还没触碰到,又缩回手。他不再说话,转身向车里走去。
霍琼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孟雨看着她,视线移动。解雨臣坐在地上,看不清他的脸,他一身狼藉,狼狈不堪,与他今天早上光鲜亮丽的模样对比,简直残忍。
解雨臣慢慢抬起头,血从他眼睛往下滴。像在流血泪。孟雨倒吸一口气,胸口一阵一阵的紧缩,她只看一眼,根本不敢再看。
“……小姑娘。”他说,咳嗽了一声,“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孟雨打了个激灵:“……什么?”
他想处理一下脸上的血,但越擦似乎越多,无济于事。他叹气,“追上去啊,你胆子不是挺大么?之前是怎么追他的?”
吴邪越走越远。
孟雨不知所措,事到如今,她依然觉得做梦一样,与这整件事似乎格格不入,是个局外人。这两个男人打架的原因只有一个,他们是为了霍琼霎。而自己在其中,是什么位置?
似乎什么都不是。
她看着解雨臣,憋了一会,“……你不疼吗?”
“痛死了。”
“那你……?”
“我的事和你已经无关了。现在,去做你应该做的事。”他说,“机会只有一次,你自己把握。”
说着,他摇摇晃晃站起来,走向霍琼霎。
霍琼霎像灵魂被抽走了,呆在原地。解雨臣搂住霍琼霎,喘气:“你能看我一眼吗?”
“……”
她仿佛终于回神,开始发抖。
她抬起头,眼神迷离,目光凝聚在他脸上,睁大了眼。
“……”她嘴唇发抖,“小花哥哥。”
“嗯。”
“小花哥哥……”
霍琼霎想摸他的脸。他握住她的手,靠在她身上,几乎脱力了,半边身体的重量分给她。她连忙抱住他,两人差点往地上摔,解雨臣苦笑:“先走吧,回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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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完了,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