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想到,他病才好了一半,常嬷嬷却派人上门提亲。
说是提亲,其实不过是纳妾。
沈老夫人不知听谁说,芸娘好生养,想让她给沈焱做妾。
看出芸娘不乐意,常嬷嬷便话里话外,提点她伤药珍贵,万金难买。
若是芸娘不从,孙管事之后的药,就别想要了。
芸娘把自己关在房中三日,出来后便不见踪影。
等孙管事知道消息时,芸娘已经被沈老夫人做主,收入沈焱房中。
回想起过往,孙管事眼神越发愧疚。
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珍惜地抚摸着芸姨娘的脸颊,却不小心在她脸上留下血痕。
孙管事眸光微顿,收回手,小心的扯出中衣的袖子。
他一点点,帮芸姨娘轻柔的擦掉血痕,小心呵护的模样,好似芸姨娘是什么易碎的珍宝。
“别哭,芸娘别哭……”
他猛地咳出一口血,面色却似好转了几分,眼中多了几分精气神。
芸姨娘顿时哭得更狠了。
她死死抱住孙管事,一向能言善辩的人,此刻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只能不舍的连连摇头。
却见孙管事剧烈喘息几声,脸色呈现不祥的死灰色,手重重落在地面。
微弱的呼吸彻底消失。
芸姨娘目光涣散,茫然地不知所措。
喑哑地嘶吼一声,“不要走……”
她哭得声嘶力竭,像是把此生所有力气都用在此刻。
那悲戚的吼声,让围观的众人也忍不住红了眼。
谁也没想到,这个孙管事,对芸姨娘竟是真心一片。
他这明显早就做好打算,要用自己的命,给芸姨娘换一条生路。
沈焱眼中的沉色消失,无声叹息一声。
他挥了挥手,“把人好好送出去吧。”
这意思,明显是不打算追究了。
沈老夫人却不解恨。
低喝一声,“不行!”
她晦气的扫了一眼孙管事的方向。
“混淆我沈家血脉,他与芸姨娘都该死。他莫要以为,他赔上一条贱命,就能让老身草草了事。”
沈老夫人一声厉喝,直接吩咐常嬷嬷。
厌恶道:“死了还要脏了我沈家的地方,把他直接扔去乱葬岗喂狗!”
“至于那个贱妇……”沈老夫人恶狠狠指着芸姨娘,眸中闪过狠厉,“乱棍打死!”
屋内的仆人浑身一抖,有些惧怕老夫人的狠毒。
就连一直跟随她的常嬷嬷,闻言都喉结滚动,干咽了几口唾液。
偏偏刚才还垂死挣扎的芸姨娘不为所动。
孙管事的死,像是把她的魂都带走了。
听到沈老夫人的话,她再没有一丝慌乱,反而解脱般低笑几声。
她依赖的抱紧孙管事的身子,把脸贴在他的脸上,红肿的眼满是痛楚。
低声道:“哥哥,等等我……”
我们一起走……
见到这一幕,沈焱无声地摇摇头,拦住仆人。
“算了,放他们走吧。”
这样的惩罚,对芸姨娘他们已经足够了。
眼见着沈老夫人还要反驳,沈焱眉眼骤沉,声音平静而坚定。
“母亲,人死债消,已经足够了。”
从某种程度而言,沈焱欣赏孙管事。
他爱一个人时那种不顾一切地执拗,是他所羡慕的。
看出沈焱的坚决,沈老夫人简直气得七窍生烟,她头疼的揉了揉额角。
强压怒火道:“让他们滚!”
下一刻,常嬷嬷赶紧带人,把芸姨娘他们拖了出去。
沈府的下人做事利落伶俐,不过片刻工夫,就把现场收拾干净。
没有那刺眼的满地血红,沈老夫人心气总算舒坦几分。
她视线横扫,除了面色淡然的沈棠与景昭外,景裕那戏谑的淡笑,实在是有些扎眼。
看向他身后低垂着头的沈妤薇,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没好气地说道:“这个贱妇不是我沈家女,景公子与我沈家也就再没姻亲关系,沈府还有私事要处理,老身就不留你了。”
沈老夫人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景裕却也不恼。
他俊美的脸上带着浅笑,优雅的起身告辞。
临走前,还不忘意味深长地留下一句。
“沈将军,节哀。”
“男人嘛,多点经历没什么不好的。”
这一句,不知是嘲讽还是真心。沈焱也并不在意。
眼见沈棠她们也要离开,沈焱也淡然起身。
“我军中还有事,就先走了。”
沈老夫人视线流转,探究地看向他,抿了抿唇,有些欲言又止。
满心安慰的话,在沈焱平静的目光中,难以脱口。
沈老夫人浑身一僵。这才发现,沈焱由始至终,似乎太过淡定了。
那置身事外的模样,像是被戴了绿帽子的不是他一般。
沈老夫人手心紧攥,不知为何,升起一股荒唐的猜想。
脱口而出道:“你……你早就知道?”
不然为何没有一点惊讶。
沈焱浓眉微扬,没有回话。
沈老夫人喉间一堵,情绪顿时绷不住了。
气愤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么大的事儿,你知晓了为何不告诉我?”
“沈焱,你是想气死我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