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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一路顺利,飞机转火车转大巴,他时刻警惕着外界可能存在的不怀好意。
    易洪宇在脑海里幻想了无数遍母子重逢的场景,想到几乎要落下眼泪,他甚至想到了如何安慰因为见到他而欣喜不已的那个幻想中的母亲。
    ——直到敲开房门。
    房子里除了易莲还有其他人。
    那是一个年轻的男人。易莲对他的到来表现出了惊讶,随即坦然地向他介绍这是他的男朋友,接着在年幼的他面前对那个男人诉说着自己对他们这段感情有多么认真,说易洪宇和那个男人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他们谈情说爱,易莲并没有向那个男人隐瞒他的存在,甚至开玩笑让易洪宇称呼他为父亲。
    易洪宇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这和他预想的场景完全不一样,他沉默着。
    在晚间他们一同吃饭。
    两人当着他的面喝了不少酒,易洪宇没有见识到母亲的温柔和善,只看到了耍着酒疯一遍遍重复着带有目的性话语的女人,而目的只是为了让对方因此更为珍惜她爱她。
    男人表示不介意他的存在,也愿意将他当成亲儿子看待,承诺会照顾好她,永远爱她。
    易洪宇当晚离开了易莲的住所。
    他在夜风里反复地想,易莲的确爱自己,否则怎会把生父给她的抚养费分给自己,可同时他又意识到,比起爱他,易莲更爱的人是她自己。
    幼年的易洪宇感到心碎,一切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他回到和保姆共同居住了十年多的家,前些年保姆养了狗,那只狗对一切都充满好奇又精力充沛,每天跟随着保姆出入易洪宇家,后来的新鲜劲儿过去,保姆也很少带着它了,见面频率越来越低,隔了一年多再见是在保姆家附近街道上溜达,喊也没什么反应,它变成了像是对一切都充满厌倦的老狗。
    即使是曾经最喜欢的丢球游戏也是毫无兴趣地走开了。
    保姆并未给予更多的关注,她有自己的家庭,也有她的工作,这种偶尔逗弄就能获得强烈情绪价值的动物在最开始很是得宠。直到前些日子再问起时才得知早已被保姆弃养在了老家,由亲戚养着。
    易洪宇想到了那只狗不再精力充沛的理由——它的年龄已经足够大了,大到终于意识到自己所处的世界充满了自以为是,原以为主人像自己一样永远不会抛弃对方,结果却截然不同,自己的世界围着主人转,它的主人已经走向了更为广阔的天地,而它在后者眼前就显得无足轻重。
    无人会照顾它的情绪。
    好在它是品种狗,长得还算漂亮,即使性格不讨喜也总会有人愿意收留。
    好歹顾得住温饱。
    易洪宇看着固态硬盘里的视频逐一播放完毕,口口声声的爱,满眼的眷恋不舍,视频里那个柔软的小孩茫然地睁着清澈的大眼睛对一切都毫无所知。
    易洪宇相信林修逸的母亲绝对爱他,就像易莲绝对爱自己一样。
    只是她的时间停留在了那里,所以林修逸的梦永远不会醒来。
    而自己的梦在那一趟旅程中已经到达了终点。
    很难再对什么事情提起期待,易洪宇难得珍惜什么东西,所以无论如何——
    都得让林修逸实现他的承诺。
    哪怕是闭着眼睛。
    ****
    ——当晚护工来到林修逸的病房时就发现早已空无一人。
    手机关机,独自驱车前往林宅的温室大门,此刻无人打扰,宛如人间秘境。
    把林修逸的身体从车上抱下来,毫无意识的人相较于会使劲撑着的清醒人来说更为沉重,易洪宇几乎是把林修逸牢牢扣紧在自己怀里。
    温室早就存在的躺椅仿佛是为了这一刻而存在,林修逸贴合着躺椅的弧度,在暖色的灯光里气色看不出好坏,就像是躲懒多休憩了会儿。
    易洪宇把他的姿势摆得稍侧了点,双手交叠在翘起的二郎腿上,偏着头对着满室静谧,即使是闭着眼睛也是一副悠然之态。
    萤火虫在一长排的孵化箱里明明灭灭,易洪宇逐一打开,又把自己后续补入的好几种珍贵花卉摘下搁在他两手之间。他已经很久没给林修逸带过花了,即使林修逸并未表态——他对一切都没什么特别的喜恶,总是淡淡的,不冷不热的,如同此刻这副躯壳也是。
    易洪宇也思考过他到底喜不喜欢,最后结论就是,不拒绝就是喜欢。
    灯光调暗,空气馥郁的花房里,一切都显得朦胧幽暗,点点流萤三三两两自潘多拉魔盒一般的孵化箱中飞出,闪烁在枝叶丛里。
    头一次飞到孵化箱以外的世界,忽高忽低不知疲倦地扇动着脆弱的翅膀,短暂地照亮二人之间,像是织就了一场遗忘的梦。
    第025章 回宗门
    宗门选拔第三轮那个嗑增元丹出事儿的人醒了。
    他浑身软组织肿胀筋骨均有受损,自醒来就开始嗷嗷地痛苦呻吟,守着的人听见动静叫来了代理宗主,益沛赶来时也差人请宿炎彬。
    不多久,宿炎彬和简波一同来了,还跟着不少弟子们。
    那人疼得满头是汗,仍是侧头看向众人,问自己在哪位长老门下。
    益沛告诉他:因为滥用禁药,按宗门条例,此生再无成为乾元宗弟子的可能,并让他交待此药是何人给予。
    闻此噩耗这青年顿感五雷轰顶。
    视线越过益沛投向后方,随后神情一愣,焦躁之态似有缓和,却是低头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