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混乱与无序的,凭借着自身心意与意念而行。
不被任何规则约束。
世界在祂的掌下,不过玩物而已。
从决定同祂为敌那一刻开始,他便应该想好,应该将所有情况考虑到的。而非是......
“所以从来便没有什么不同人格,不是吗?路西菲尔殿下。”
浓重的悲哀在玛门的眼眸之中流淌。玛门开口,终是将路西法那似乎是将一切掌握在手中的假象打破。
呈现出些许的无措及茫然来。
路西菲尔对神明的信仰与坚持是真,受到的伤害与折磨同样是真。甚至于他同神明之间的决裂,同样是真。
唯有他口中的,来自未来的路西法。或者路西法口中,是他,虚拟出了一个叫路西菲尔的人格。并非是真实。
是他妄图在将自己欺骗,在将自己割裂。试图以此,来将过往抹消。同曾经的自己,做过真正的道别。
况且......
除了那落在地狱中,在魔神的高压下,尚未曾将信仰与坚守放下的晨星。
除了眼见过世界的创生,看着这世间欣欣向荣的路西菲尔。
又有谁会是那般,坚持且执着呢?
纵使内心里的信仰,一点点被磨灭。但他......
他却又似乎是爱着这众生的。
并不愿意叫世间的生灵如他一般,叫神明玩弄。成为被畜养羔羊的一员。
即便在过去的无数年里,他本就是神明最忠诚、最温顺的羔羊。
但当神明将世间里的一切,当作是牧场,当作是可以随意被拨动和玩弄......
他突然意识到,那一切对造物与生灵而言,又是何等的不公和残酷。
对待他尚且如此,对待这世间的生灵,祂又可曾有半点温和与柔情?
没有的,不存在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假象。是祂,要这众生都行在祂走过的路,遵循着祂的规则,被祂豢养。
不可有任何游离。
这本没有什么。但......
不该是这样,不该是如此的。
便如同被豢养的鸟儿,同样是向往广阔的苍穹一般。他并不愿意,再呆在那牢笼。
更不愿意,这世间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按照了祂的意而发展。
他想,他应该是自由且充满反抗的。
这世间的众生,同样应该是自由且充满反抗的。
但在这存在了唯一真神的世界里,这却又是如此奢侈且不可得。必须得付出惨重的代价。
所以玛门目光之下,路西法并没有回答过他的问题,给出确认。又或者说,真正的答案早已分明,只是路西法不愿去承认。
这战败了的,从至高的天上落下的晨星,早已经决定了同过往分割。将祂赋予的一切,尽数湮灭。
又怎会愿意以路西菲尔的身份,去承认,他曾是如此真切的爱着他的造物主。
却又是如此稚嫩且愚蠢的,妄图叫那神明,为此而付出代价。
他不够残忍,不够狠毒,不够无耻。
所以方才会在同神明的交锋中,一错再错,一败再败。直至被打下天国。
他不可能会是路西菲尔,他又怎么可能会是路西菲尔呢?
本是坚硬的盔甲与伪装被褪去,他在那一瞬间里,同样是陷入到了茫然。
他似乎是又回到了那一日的天国,回到了同神明对峙之际。
分明已经被他割断了脖颈的神明轻笑。握了他的手腕,以指腹在那肌肤间摩挲,带起层层战栗。
祂说,“不管你要做什么,想做什么,都晚了。路西菲尔。”
祂的眼中,是猫捉老鼠一般的戏谑。
然后下一刻,他听到了那茫茫虚空里,有什么被叩开。他的周身,被圣光和迷雾笼罩。
他的眼前,神明的身影在模糊。又或者说,是祂的本体,将要从水晶天中走出,降临到这世间。
那究竟是什么呢?他同样是看不清楚,说不分明。
炽天使如阿撒兹勒,只是同神明对过一眼,便被彻底转化为堕天使。而他,纵使一次次同神明相交,纵使受孕。可......
或许是触手,是藤蔓。是不可名状的,说不上来的东西。
那样的气息太过危险,太过恐怖。
但就如同他在魔神身下的时候,是如此无能为力一般。此刻的他......
不,他还没有输。他并不是,没有后手的。
祂还未曾从那水晶天里出来,不是吗?
眼前的,他所看到的,俱不过是幻影。是祂,洞悉了他的心思,在将他内心里的恐惧放大。
但恐惧又如何?害怕又如何?
他以剑横于胸前,手掌在那剑刃间滑过。有血液,随之流到地面,将那本就是经由他布置封印加固。
要将神明彻底驱逐。
他的目光之下,米迦勒、加百列、别西卜仍是在笑着的。眸光璀璨,充满了神性的冷漠与无情。对着他露出虚假的温柔。
他的身后,神明的指尖在他衣料下、皮肉间,摩挲和流连。吐露出动人的爱语,以及......
威胁。
祂说,“不要激怒我,路西。”
路西菲尔不言。但,一下,两下,三四下......
他感受到了祂在叩击着水晶天的门户,祂要靠近、来到他的跟前。要......
“赫莱尔,我的孩子,你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