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东曜从经过的一个人手里拿过,不紧不慢的脚步停在申浩阳面前,鼻青脸肿吊着一口气的人趴在地上,企图向他解释清楚。
“我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没有害她的心思。”
“不重要。”他声音冷淡,脚踩住申浩阳手背,骤然发出的哀嚎声没有激起他面上丝毫变化。
“这只手拆的?”语气平淡,询问的同时手里的铁棍利落挥下。
惨叫声凄厉至极,申浩阳的手臂向外翻折,疼的差点昏厥。
裴东曜缓慢蹲下,手在他脸上拍了拍,“这点教训总要受的,权灿醒来之前不会放你回去,疼的话就忍忍。”
“不需要你来交代了,我亲自去找程雅颂问清楚。”说完在申浩阳费力睁开的视线中留下一道冷沉背影。
……
程雅颂在为陷入昏睡的妈妈剪指甲,仔细专注,枯瘦的手指握在手里只剩薄薄一层皮肉,她轻声说话。
“妈妈,我不想再让你这样痛苦了,我们不治病了吧。”
“遗忘的回忆,隐藏的身世都已经揭开,可这些并不能改变什么,要让她真正失去依仗才可以。”
“所以还有最后一步要做,是一个蠢办法,如果你还醒着一定会责骂我的。”
“她的妈妈会知道一切是我做的,林知安已经联系不上了,我也躲不掉的。妈妈你带我来到这个世界,能和你一起离开也很好,只是我们总要再拖个人下水。”
她轻声呢喃,“两条人命足够让那位高贵的财阀太太自顾不暇了吧。”
昏睡的女人眼角流下泪水,程雅颂为她轻轻拭去,“妈妈会失望我不是一个善良的孩子吗?”
“可是没有人教我应该怎么去做的,怨恨一个人的时候怎么开导自己,我过得也很辛苦,别人憧憬的人生和未来在我看来是一片漆黑,所以我想和妈妈一起离开了。”
“只是卑微如我,也想在生命最后给她们光鲜亮丽的人生涂抹一道污痕。理解我一下吧妈妈,我们马上就要解脱了。”
不紧不慢的敲门声响起,程雅颂微笑,要起身时手指被紧紧抓住,她几乎一下子落下眼泪,低头看着被妈妈抓紧的手。
病弱的女人紧闭双眼,不知道要用怎样的毅力才能在这种时候抓住她。
知道自己的女儿正在走向歧途,所以无论如何都想要往回拉一把吗。
程雅颂将那脆弱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回不了头了妈妈。”
一步步走到门边,深吸一口气打开,意料之中看见戴着墨镜的女人,黑色风衣衬得她气质冶艳疏冷。
她只有一个人,身后没跟着任何打手,程雅颂眼中掠过诧异。
秦语岚迈步走进来,从客厅抽来一把椅子坐下,自如的仿佛主人一般。
程雅颂垂眸关门,即将闭合时被人重新推开,看到站在门口的裴东曜时,有种事情大概不会如她期望那样顺利进行的预感。
“不介意我上门拜访吧。”裴东曜陷在阴影里的脸看不分明,客气询问,却不会给她拒绝的权利。
程雅颂让开路,他走进去,看到秦语岚坐在客厅时有一瞬怔愣。
“你是裴家的那个儿子?”秦语岚对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也很好奇。
“阿姨好,我是灿灿的朋友。”一句话表明态度。
秦语岚戒备的目光稍减,只要不是来替程雅颂开脱的就好。
她没说话,裴东曜已经自觉站到她身后,充当起安保角色,与刚才站在门外冷意未消的样子判若两人。
秦语岚冷淡出声,“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你的仇恨来源是什么,该唾弃的不是你那个毫无责任感的父亲吗?”
“我同样仇恨他。”程雅颂回。
“也只是嘴上说说罢了,一家人不还在生活着吗,是我的话不会迁怒无辜的人,谁犯的错谁偿债才对”
“你觉得自己无辜吗?”
“不如你来说一说,我和我的女儿哪里值得你记恨这么多年。”
程雅颂沉默。
秦语岚唇角浮起嘲讽,“你看,仇恨的情绪那么强烈,却没有足以支撑的理由。有家世的男人纠缠刚刚丧夫的女人,人心的偏见会下意识给这个女人定罪。”
“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你的父亲令我厌恶唾弃,从始至终我没给过他任何希望,是他像蚊蝇一样难以驱赶。”
“而你和他没什么区别,一样的自以为是,以为自己的生活足够悲惨了吗?走出去看看多的是人比你活不下去,可仍在每天艰难生活着,没有把自己的苦难强加在别人身上。”
程雅颂看着她,“只为了和我说这些话吗?”
不打算为心爱的女儿出气吗。
眼底的算计太过拙劣,秦语岚起身朝她走近,抬手握住她垂在身侧的手,抽出紧握在手心的手机,亮屏后界面显示正在录音。
“以为我会盛怒之下对你做出什么,所以提前录音打算留下证据吗?”
“程雅颂,我不需要对你用任何手段,作为长辈只教你这一次,不是非要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才能达成目的。”
警笛声在楼下响起,秦语岚看着她,眼底冷漠,“论坛上那条揭露灿灿身世的帖子是你发布的吧,我看了,图文并茂,居然连她小时候生活在林知安家的照片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