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可可漠视一切:“你说的这些在招生简介上都有,随便找个老师问问也能讲出个大概,可这跟陈欣悦的死因有关系吗?”
“别急,一口气吃不成胖子。”路漫漫微笑,“木屿私立高中的地皮是有问题的,原本离镇子不远处有块从未开垦过的荒地,风水师看过后说下面埋葬的尸体可以追溯到民国时期,所以不适合做学校的地基,面对这片老坟,开发商给出的价格非常低,高校长就买了下来,并和阴山派达成某种不可说的协议,阴山派承接了这片坟地把坟迁走了,诡道人觉得只要学校阳气重就能压制那些脏东西,可万万没想到,民国时期无家的孤坟野鬼扰得镇子怪事频出,甚至遭遇了……天灾。”
说到天灾时,白可可坐在窗边的身子微微一僵。
“灾难接踵而至,你的父亲和镇上看事儿的大仙连夜搬走,后来陆陆续续走了很多人,有些外省打工的人来不及赶回来,镇上现有的人只能驻守原地。直到天灾引来了从天而降的火灾,将外面烧得面目全非,尸体遍布在马路上。”路漫漫想到开场即在漫天风沙中找出口的自己,眉头蹙起,“大家居无定所,死的死,伤的伤,阴山派的诡道人抓了不少灵魂冶炼,他们呼吁大家躲进防空洞或是木屿私立高中最坚固的食堂内,校长会提供最好的救援条件。”
“你们这些学生安然无恙的留校学习、上课,生活在一片祥和之中,即便外面的环境恶劣,但人贵在会苦中作乐。可防空洞里面的幸存者却过着跟你们相反的日子,直到有一天,他们听说外面已经解封了,没有沙暴,没有灼烧,没有突然降临的大火,他们认为自己终于能从见不得光的防空洞里出去了——”
“等来的却是校长带着阴山派的人用水银和铜铸封死了整个防空洞,在阴山派别的法科中叫做‘压平’,用活人殉葬以保全另一方风水。”
“残忍吗?”路漫漫颤着眼睫,顺着白可可洁净的衣摆看去,”这还不是最残忍的,最残忍的是木屿私立高中的校长兼负责人高顺胡伙同阴山派的诡道人对八字命硬的霍茹进行残忍分尸,用一人血祭平复四方亡魂。”
“你不是想知道陈欣悦怎么死的么?霍茹被分尸时,陈欣悦和曲子奇透过虚掩的门缝看见了老师绝望的眼神、滚落在地的头颅。两位学生吓得腿软忘记了逃跑,缓了好一阵决定要录下证据,结果被高顺胡发现,导致他们被勒死,不过陈欣悦和曲子奇脖子上的红痕痕迹过于严重,几乎嵌进脖子里,所以我怀疑两人被勒死后,高顺胡像制作风干腊肠一样把他们吊在某处。”
“最可笑的是,陈欣悦和曲子奇的死亡破了阴山派辛辛苦苦准备煞,死一个能平息怨气,现在反倒加重了,无论如何怎么炼制厉鬼都成功不了,甚至最次的阴兵也不听从驱使。”
“如此一来,诅咒和怨念非但没减轻反而更重了,阴山派的诡道人又想出邪门歪道,他知晓高二三班建立于坟冢的阵眼上,那批孩子们正好符合生魂死祭的条件,便直接找到高顺胡,两人做局才有了春游一行。”
“你也没想到因为自身学过风水术,所以不满足死寂的条件,32个学生变成31个,单出一个奇数,天不收。”路漫漫眼里划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冷意,“按照座位号,离你最近的费宇免于一死。”
“可你们已经知晓天机,虽不用祭天,但也要剜下眼睛。”
“生魂死祭,天灾换人祸,白可可你觉得这个推演可还满意?”
路漫漫的目光变得忧虑而怜悯。
“我很满意。”白可可微微歪着头,脸上似笑非笑,“灾难停止了,杀戮还在继续,小镇覆灭,全城陪葬,一个活人都没剩。”
伊淮见招拆招:“你的胆子倒是挺大,敢在阴山派眼皮底下报仇。“
白可可露出病娇的神态,手指点在嘴角:“可谁让他们杀了我最爱的老师,最喜欢的同学呢?还有防空洞里无辜的生命。这群人有什么理由活下去?我们的小镇被外来人口霸占,高顺胡的人类清除计划一举两得,不仅学校建成,还利用灾后重建吸引更多人来这里,打着免学费的旗号为诱饵,成为土皇帝!我得感谢阴山派那个畜生毁了我的眼睛,否则怎么能幡然醒悟?”
“你跟鬼合作。”伊淮挑眉,“也对,凭你一个小姑娘掀不了天。”
白可可唾弃,声音愤愤不平:“他们生前也是人,为什么要用鬼这个字来区分?去世的人、离开的人、不在人世的霍茹、不在人世的陈欣悦,可大家偏偏要用鬼这个字定义他们。是含冤而死的人,不是含冤而死的鬼魂。说到底还是不公平,就是因为有太多不公平,太多黑暗,活着的时候把我们分为三六九等,死后更没有人权,闻鬼色变。有没有想过……他们曾经也是我们的同类。”
推演结束后,白可可的身体越来越透明,直到她嘶吼完最后一句话时,已然消散不见。
路漫漫走出高二三班,回头望去,黑暗的教室像吃人的怪兽。
“老板,天灾换人祸,所谓天灾指人类赖以生存的环境遭到了破灭性的灾难;人祸则是人类主观意识行为造成的危害,所以,知情人的眼睛必须剜掉,这样才不会死后泄露天机。但是,只有将霍茹的嘴巴缝起来,傀儡术发挥不出作用,就左右不了她的神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