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熟练走向窗边,爱怜的摸了摸那盆枯萎的小草,原本绿意盎然的枝叶打了黄,怎么养护都恢复不了最初的样子,只能将它放置在朝阳的房间里,尽可能的多晒太阳。
路漫漫伸手想要摸摸叶条,却被伊淮不留痕迹的避过了,她长睫下是不解和忧虑。
“老板,你这盆……植物的根部已经出现死亡的现象,应该救不活了。”
伊淮眼里横出火气:“不懂别瞎说!”
而后把盆栽远离了路漫漫,护在身后,苍白的面色有点魂不守舍,往日的镇定也不复存在。
莫不是前女友送的?
一段虐恋情深,留着睹物思人?
路漫漫下意识捂住嘴巴:“对不起……”吞吞吐吐道,“我不该戳你的心上的伤疤。”
“你又知道了?”伊淮露出个讥诮的笑容。
“没事,我理解。失恋嘛!人之常情!难受肯定是难受的,睹物思人,我懂我懂。”尤其她刚才说盆栽死了,估计是刺激到老板了。
伊淮翻了个白眼,一点也不想理她,伸手抚摸着已经有虫洞的叶子。
他请过很多专家过来看盆栽,但是都救不了,虫洞越来越多,可从未见到有虫子出没。
唉,哪怕知道是什么害虫也能对症下药啊……
伊淮仔细观察,毫不在乎所谓的洁癖,弄了满手的土,眼里含带着温柔,此刻不管是谁的话,他都听不进去,活在和植物独处的世界里。
柏雪摘掉耳机:“你踩雷了。”
路漫漫不明所以。
“他这一辈子离不开两样东西。”柏雪伸出手,“一是小糖豆,二是这盆花。”
“花?”路漫漫讶异,“你说这几簇小草是花?”
“听说好像是叫什么鸢尾花吧……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反正任何人只要靠近这盆花,老板就跟炸毛的猫。不过他能让你睡这个房间,嗯……应该自有他的道理。”
正说着。
伊淮突然直起身子,阴沉着脸,快速从路漫漫房间离开,不过几秒钟就快速拿着放大镜进来,甚至没注意到手指上的泥土落在地面,他的拖鞋经过踩踏,污染了房间。
这些他统统没有放在心上。
伊淮执着放大镜对着那盆鸢尾花照来照去。
最后像是认了这个现实,对此妥协了,他转过头,几步逼近发愣的路漫漫,将她圈在死角中,神色复杂:“你是植物学家吗?”
问的莫名其妙。
路漫漫摇摇头。
“什么专业的。”
“汉……汉语言。”
她往后退退,干枯的玫瑰味再次钻入鼻息之间。
伊淮的手指把路漫漫额前垂下的一缕头发轻柔地別到耳后,放慢了声音蛊惑:“你要好好说,乖乖说,以前有没有种过花。”
“……”路漫漫怔怔看着他的脸,那张脸好看到了扭曲的程度,明明不是在凶夜却胜在凶夜般诡异,这让她不敢轻举妄动,思索着该怎么才能回答到老板心坎里去。
“我爸,我爸种过,我打下手,当然也养过几盆花,平时就经常和它们说说话,长得就旺盛了。”
“我也说话,天天说,日日说,夜夜都在说,可还是死了。”他偏头,视线看向鸢尾花。
果然,柏雪说的没错,这盆鸢尾花已经不是重要的程度了,那堪比生命啊!
“但是,就在刚才,我发现它冒出了新芽。”伊淮睫毛颤动起来,“是因为你的缘故,没错,果然它还与你更亲近才选择了你。”
路漫漫听得一头雾水。
但还是伸出手,指尖点在伊淮的胸膛上,试探性的微微用力:“老板,你让我出去看看花。”
“对!看看花!”伊淮退后,让了位置,主动把花盆往路漫漫跟前拖了拖,黑气润泽的双眸望定着她,许久,语气中有一丝偏执的认真,“你把它救活好不好?让它可以一直陪着我,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小糖豆,我只剩它了。”
“……”
好。
“谢谢!”伊淮目光里带着无限迷恋,仿佛终于有人能够可怜可怜他了,向他伸出援救之手。
路漫漫顺着伊淮的目光看向鸢尾花的根茎,说来也怪,明明都已经被出现了虫洞,枝叶泛黄干枯,土壤虽然湿润,可看起来根茎确实腐蚀,接近死亡的程度。
要不是等会儿要进入凶夜,高低也得翻土看看。
柏雪摘下耳机。
“11点59分。”
提醒道。
路漫漫坐回床上,双眼闭合,脑子里想着:“老娘要从思渊工作室离职,该死的神经病老板大半夜为了盆不可能养活的花犯病!我!要!辞!职!一秒钟都不能呆了!想想以后不仅白天上班做表格,还得替老板照顾生命唯一的花,照顾活了落不着好,死了那才是真要命……”
视野里漆黑一片。
耳边是海浪拍打在礁石上的声音,腥咸海水和硌脚的沙粒似乎在逼迫大脑快点醒来。
川姝不受控制的肆意走动。
清醒后,发现四下无人。
两边是高耸入云的红杉树,时不时就能看见成堆的木麻黄,她所在之处更像是未开发的丛林,顺着这条被人走出来的路一直向前有个极大的洞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