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淮跌落在地上,已经没有呼吸,他甚至在最后都没来得及说些告别的话。
路漫漫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脑好像没有反应过来,可是泪水已经决堤。
夏斯始终维持着淡淡的微笑,对死亡毫无敬畏之心,他努了努嘴:“我只不过是阻止了你的作弊,杀掉今晚本该触犯规则该死的人。而且,只有我能杀了他这个不受规则限制的玩家。”
这才是令路漫漫回不过神,沉浸在大脑没能反应过来的暴击下。
夏斯按住她的脑袋,居高临下的看着,破天荒屈膝,凑近呢喃:“喂。”
路漫漫被夏斯顶着的这张脸吸引,却将怀里失去温度的伊淮搂的更紧了些。
他挑着她的下巴:“一个被我创造出来的世界罢了,都是虚拟的,假的。如你所想,唯一的人类只有~~”
路漫漫呜咽着打断:“......我的爱人是虚拟的,可他的爱不是!”
以怨气为主的死神镰刀竟然通体纯白,被眼前的女孩影响,像是蓄意待发的猎人,在猎物掉进陷阱的那刻,作为一把锋利的刀刃迅速割破了夏斯的颈部。
她嗅觉灵敏,清晰分辨出,伊淮的灵魂在夏斯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喉咙中。
那双娇嫩的手指,直直插了进去,眼睛眨都没眨,抓出伊淮的灵魂后又生生的从伊淮尸体的眉心里按了进去。
死亡一点点被修复。
路漫漫退后好几步,把伊淮放在床上,死神镰刀化作堡垒,她站在圈外:“我知道弄不死你,按照刚才的规则,你杀掉了他一次,我救了一次,扯平了,今晚应该是平安夜。”
夏斯抹掉脖子上的血,垂下眼帘轻语:“如你所愿。”
不仅淫祀五通所有佛像毁了,连本尊都承诺不会出现,连带着那群灵魂也被死神镰刀的白光治愈,从哪里来的回到了哪里去,不用再跟玩家抢夺身体。
没有五通阻拦,没有梦娘杀人,没有鬼方夜游,只剩下萨满对付阵法那就好办多了。
看来开场戏必须要听完。
不破不立。
如果每个人都是俄罗斯套娃,那么抛开最光彩照人的,必须一层又一层的拿掉,才能把最真实的自己展现给众人看。
戏也如此,得入戏。
面对最不想面对的“从头听到尾”这个最原始的规则。
... ...
天亮了。
檀西直接冲进来,看到两人都没事,长长舒了口气:“还好还好,昨晚除了梦娘歌声戛然而止,后来发生什么了?”
路漫漫扶着有些虚弱的伊淮:“你完全听不到对么?”
檀西点头:“对!就跟前几次一样,有了歌声后,突然就没动静了。”
“昨夜发生了打斗。”路漫漫简要告知。
檀西却关心:“死神镰刀离开了?”
路漫漫“嗯”,她视线不知道看向何处,没有焦点,感觉是在对着后台操纵代码的岁木和戴宝玉说:“万幸的是,伊淮总归是活下来了。”
檀西分析:“昨夜听不见打斗的声音,应该就是梦娘一唱歌,自动屏蔽其他玩家,所以我每次听到梦娘歌声后,房间里发生的一切全都无从得知,所以没有听到关艳秋和占星的呼救....”
伊淮摇摇晃晃的起身跟檀西说:“我和漫漫准备去听那场戏,你可以留在这里,也可以去听,选择权在你。”
“当然是听!”檀西握拳,一鼓作气的宣誓,“我死不了的!起码时间没有消耗完,我就不怕它们任何一个。哦,现在只有萨满对吧!不畏惧光杆司令!我可以的!”
路漫漫和伊淮相视一笑,随后表情严肃:“做好陪我们死在这里的准备了么。”
“嗯,这是最坏的结局。”檀西扬起嘴角。
过了饭点。
没有人送饭。
大概是梦娘死后,一切都在回归原样中,唯独戏楼仍然在唱着不同种类的戏。
三人呆在房间,根据路漫漫听到的描述,更加确定,最后想要拿到任务,还是去搏一搏。
于是,他们来到了那间破旧的院子外。
果然,这次连锁头都没挂,门敞开着,那群伶人似乎做好了完全的准备,等待他们踏入内景后就开始吟唱。
前半段仍然是,女人被心爱之人嫌弃,撞翻了杯子瘫软在地上,手腕处绑了非常多的珠串,嫣然一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哭得撕心裂肺。
下一秒,她望着男人离去的背影,表情有些扭曲,低头从袖口处拿出三炷香,点香时犹如川剧变脸,嘴里的唱腔带着崩溃:
“自今已往,吾不信神佛,非神之徒,纵有引天怒地亦在所不惜!”
佛珠散落一地。
女人的眼睛死死盯着台下。
... ...
后半段开始。
她拿着三根香走遍了家家户户,最开始是带着些果子跟食物送香,最后什么也不带了,把点燃的香交给开门的镇民手中。
只要人有欲望,就会被趋势,香里的味道钻入镇民鼻息之间就能跟五通连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