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恬弓着腰,露出的小半张脸在这样的色调里像是被融化了一般,董清雨甚至看不清他的神色。
“怎么了小秋?”她于是走进,扯了张餐巾纸一边擦手一边问:“肚子不舒服吗?”
“……对,”过了好几秒秋恬才缓慢开口:“游戏我不玩了,我太困了,要去厕所。”
说完就按着肚子溜号了。
董清雨:“……”
周宇泽:“…………?”
“我刚才……是突然聋了吗?”他问董清雨:“他说他要去厕所睡觉?”
董清雨也是沉思良久。
但毕竟是语文曾经考过140的学霸,很快她就完成了一番无懈可击的阅读理解。
“我认为这是没有关联的,独立的两件事,”她宛若分析学术报告那般严谨地说道:“小秋的意思应该是,他肚子痛要上厕所,但同时他也很困,所以上完厕所后需要去睡个午觉。”
她感叹道:“这也足以彰显我国语言文化的精悍凝练呐!”
周宇泽:“……我不是来放假的么?”
“诶小周啊,你们现在上语文课,有没有学到过——”
“我记得你是学医的。”
“是呀。”
“那就闭嘴吧姐……求你了……”
董清雨:“……”fine。
·
周书闻买完东西回来,客厅里只剩下两个人了。
放眼望一圈,秋恬不在可视范围内。
周书闻洗了个手,边洗边问他俩:“秋恬呢?”
结果那两人打游戏打上头了,各占茶几一角,捧着手机全神贯注,眼珠子几乎都要钻进屏幕里去。
于是周书闻走近,用力敲了敲桌面:“问你们话呢!”
“哎呀!”周宇泽抱着手机一抽,飞快道:“睡觉呢!”
“这时候睡什么觉,你们——”
“快快快!姐快上!冲过去!我掩护你!冲啊——!”
董清雨声嘶力竭:“啊啊啊我来啦——!!”
周书闻:“……”
罢了。
他揉了揉饱受折磨的耳朵,转身往房间走,亲自检查的秋恬的状况。
走到一半他又停了停,抄起餐桌上的纸盒往茶几那边一扔,纸盒精准在周茶几中央划过,像是冲开了周宇泽和董清雨为游戏建造起的防线。
“哎呀我靠!”
“干嘛啊这是#¥%&%……”
得到一片被影响了发挥的骂声,周书闻这才神清气爽地继续前行。
一到门口他身上那种松散无所谓的神情瞬间收敛了,转动门把手时是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小心。
咔哒。
门锁很轻地响了声。
卧室里窗帘被拉紧了。
秋恬睡觉没有周书闻那样留一盏夜灯的习惯,因而房间里格外幽暗。
开门那瞬间,周书闻隐约看到床上的鼓包动了动,他侧身进门,反手将门合拢,三步并作两步两步来到床边。
秋恬果然醒着,翻了个身面对他。
周书闻在床边坐下,俯身将秋恬抱起来,圈进自己怀里,轻轻抚了抚他的脊背:
“没睡着吗?还是我吵醒你了?”
秋恬摇头,懒洋洋地垂着眼皮,他举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示意周书闻先不要说话。
室内安静下来。
不一会儿客厅里乒乒乓乓的声音就传了进来,周宇泽和董清雨还在激烈交战中。
“战况焦灼啊。”秋恬幽幽道。
周书闻低低笑出了声。
秋恬也无奈地弯了弯唇角。
“我去教训他们,”周书闻说:“打个游戏跟杀猪似的,不知道的以为这辈子第一次玩手机呢,俩土鳖。”
秋恬肩膀抖动,笑得抓住了周书闻的衣角。
“可别了,”他说:“你这么冲出去会被打的。”
而且其实声响也不大,这座房子隔音不错,虽然那两人在外面战得如火如荼,但门关好后传进房间里的声音只是浅浅一点。
换做其他正常人,是远不至于被影响睡眠的。
秋恬深知这一点,明白睡不着主要原因在自己身上,他总是时不时这痛那痛,搞得他有点神经衰弱。
今天胃尤其不舒服,好几次都有点想吐,但真正一到厕所里又什么都吐不出来。
但周书闻这么抱着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他感觉好了一点。
于是秋恬也抱住周书闻的脖子,很依赖地在他侧脸蹭了蹭。
“怎么了乖乖?”周书闻亲昵地蹭着他的鼻尖回应。
“没有,”秋恬低声说:“就抱一下。”
周书闻于是将他搂进,给足安全感地让他枕在自己肩上,抚着秋恬微凉的头发,眸色不由沉了沉。
他当然也知道这点声响影响不了什么,毕竟秋恬曾经是音响在耳边放着都能睡得着的体质。
只可惜现在……
周书闻定了定神,不让自己表现出忧虑的情绪,轻松地抱着秋恬。
“他们敢吗?”他笑着说:“我在那两人心里,一个是如父的长兄,一个是掌管实习报告签字大权的顶头上司,他们谁敢在我面前说半个不字?”
秋恬:“……”
秋恬对这种莫名其妙的自信无言以对。
他斟酌着:“对清雨来说或许像那么回事,但周宇泽……”他又沉默了,继而点了点头:“算了,有自信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