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可怕。
好痛苦。
好想死。
……研究所的孩子们的心情,大部分都是如此吧。
那个时候的保田真司也是这样的。虽然从表面上来看,他的情况很正常,但是那也只是“从表面上来看”而已。
就比如说,如果同样是废校里的、当时池星所面对的那种情况。
……保田真司身上不可能发生会像池星一样的事情的。——那种相当自然而然地被修格斯修补了身体,在将那个黑山羊幼仔吞进体内碾碎后,又格外乖顺地将池星本身的躯体归还给了他,简直令人感到匪夷所思却又真真切切地发生了的事情。
如果仅仅是控制修格斯的话,这样的手段,研究所里的人与非人并不是没有。
毕竟如果连有效控制的手段都没有的话,相关的实验、研究什么的,本来在最一开始就进行不下去吧?
但是……虽然保田真司没有研究方面的天分,对这一类的事情并不算特别了解,但是多少也意识到了,尽管在后来的研究中,已经可以做到让体内的修格斯看起来变得平静乖顺,但是实际上完全操纵它们完美做到符合研究员的期望的事情却并不容易。
说到底,虽然池星被认为是“成功品”,但也其实只是因为他体内的那个……从头到尾都没有对他做过什么不利的举动,每次都会乖乖地修补,再乖乖地回去,似乎完全没有去破坏、吞噬、侵占那局身体的打算。
就算是池星,其实也无法完美选择性地控制着他体内的那东西的“出来”“回去”。明明似乎是听从其他生物命令的存在,但果然想要真的完全控制并非是容易的事情。
即使如此,池星的情况相较于其他的孩子们,依旧可以说得上是各方面的“优于大家”了。
至少,他不用担心自己哪一天会因为体内的“那东西”而惨死。
而对于保田真司来说,真司他与他自己体内的“那个”,只是维持了十分脆弱的平衡而已。
人生中难免会有意外出现。而在有些时候,意外就代表着受伤。
受伤就代表着要被治疗,要被……修补。
伤口要被完好的血肉再度填满,断了的四肢也可以重新拟态出原本的模样。
但是除了无论被破坏到怎样恐怖的程度都可以被完美修复好的池星以外……其他后期出现的实验题都无法做到这一点。
他们身上的伤口并不会自动的修复。……不,其实也是会的,只是和研究所的期望有不少差别。
每个实验体的情况各不相同。
有的人即使是手指上出现了擦伤,都会使体内的“那个”变得蠢蠢欲动。而当这个时候,既然不是“成功品”,那么他的终局也就差不多要到了。
保田真司其实也不确定,当自己受到的伤害到达什么样的程度后,才会造成那种后果。
在隐蛇村的那天晚上,被肉眼无法窥探的星之精袭击的时候,他真的是切切实实地吓了一跳……不过还好,那种程度似乎还不行。
具体要受伤到什么程度呢?
直到现在,保田真司其实也不确定这一点。
但是事到如今也没有关系了。
毕竟无论是谁,只要受伤到了“被拍碎”“被碾碎”的程度,无论真正的阈值是多少,就都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目的已经达到了。
疼痛。
但是因为是一瞬间的事情,所以也没有关系。
连痛呼、惨叫、呻//吟什么的都没有时间发出。
因为声带啊、喉管啊、或者是操纵着一切的大脑也好,在那一瞬间也已经在巨大的冲击下偏离了原先的位置吧。
在这样巨大的怪物面前,人类竟然如同瓷玩偶一般容易破碎。
其实同样的目的,由星来做,按理来说也是可以达成结果的。
甚至在星体内的“那个”出现之后,就算是解决了恐怖猎手这样的存在,也不用担心会反噬星本身,或许这才是真正的皆大欢喜。
可是……
“不行。”那个时候,保田真司摇了摇头,否定了,“那天的事情,我们都目睹过了。确实,由星来做的话,原本应该确实不会对我们这边的人类造成什么伤亡,但是……那是过去了。”
“您其实并不能保证在那个时候还存有着‘愿意帮助我们’这样的想法吧?”
“而在知道了这种意图的现在,说不定,不,其实在很大的可能性上,还会做出一些阻挠的事情。那样的话,或许原本‘按理来说皆大欢喜’的走向,都会在一些未知的干涉下变得……”
“我不希望那样的事情发生。无论如何,只要有这样的可能存在,我就不可能去冒着那样的风险去赌。”
“所以在这种时候,果然还是由我来吧。我说过了吧?只要好好的利用我就可以了,不需要考虑这么多东西,太过犹豫不决的话,只会让所有人都走上悲剧的。既然必须要有牺牲的话,那就选择愿意被利用的人就可以了……就算要愧疚、悲伤,那也必须是成功逃生之后才能进行的事情。”
“是这样吧?”
——有什么东西自破碎的身体里出来了。
原本破碎的身体迅速地被拟态回原本的模样,但是却没有就此而停下来。
越来越多的、黑亮色的黏液自体内涌了出来,迅速地增生着,不过数秒就将红发的侦探的身影整个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