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这魔胎已经成型了,快把她丢入幽冥海!”
殷禾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了,她的脑中浑浑噩噩,心中只有嗜血的快意,杀的越多,她心中的快慰便越发高涨。
到最后,她的眼中已经看不见任何人,一手拖拽着一具尸体,嘴角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血迹在地上拖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耳中只剩下轰鸣一片不成形的声响,眼中是一张张模糊不清的人脸。
她只是凭着本能,不断地攻击,不断地杀。
她听到身边不停地有人对她说着什么,她没有看到,海面上数以万计的怨魂再次出现,浩浩荡荡,在空中形态扭曲地嘶鸣着。
它们像是嗅到了无比美味的血肉气息,一时间全部朝着殷禾的身体涌去。
如同蝗虫过境一般,摧枯拉朽。
她被怨魂反噬的那一瞬间,不远处的谢迟猛地呕了一口血,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瘫倒在地。
谢若望的目光淡漠地扫过地上大口呕血的谢迟,一记猛踢踹在他的胸口。
“自作自受。”
那些站在一侧的众人冷眼看着,这就是她的下场。
万鬼反噬。
她孤身一人站在那里,无数的鬼手从她的心口穿胸而过,她喉咙间只发出一声轻微的“嗬”,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安静了。
血肉被生生剥离的滋味犹如凌迟一般,她倒在血泊中,临死前,她的眼睛还大大地睁着,仿佛在指责这天道的不公。
那些方才被攻击的众人脸上都出现了劫后余生的笑容,庆幸着这世上终于少了一个祸害,他们看着她破碎的尸身,冷眼讥笑,说她是咎由自取。
她大概没有想到,来此世间走一遭,竟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第47章
大雪落下, 覆盖了整片幽冥海,这里像是一望无际的雪原,连带着海面都结成了冰。
雪中一人赤足而行, 双脚被雪冻得通红, 他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只是低着头捧起一捧雪来, 仔仔细细地看了又看。
良久,他丢下那捧雪, 又接着往前走,再次捧起来,丢下。
他的手已经被冻得完全溃烂,指甲和血肉黏在一处, 不断地往下淌血。
“没有……”他喃喃着,像是失了魂一样行走在雪地中。
“怎么会找不到……”
这方天地中已经被他布下锁魂大阵,就算是她的魂魄散成了齑粉, 他也会从万千尘埃中将她找出来。
可是他找了这这么久, 这么久, 只找到了一把断剑, 静静地躺在雪地上。
本命剑断, 身死魂销。
他颓然地躺在雪地中,大雪茫茫落下, 落在他的发间眉梢,感受着彻骨的凉意,闭上眼, 脑中只有殷禾死去的那一瞬间, 茫然无助的眼。
耳边传来脚步的轻响,踩在厚重的雪地里极为清晰。
“疯够了吗?”
那人的声音顿了顿, 心平气和道:“疯够了,就跟我回去。”
谢迟躺在地上,嘴角勾出一抹凉薄的微笑:“跟你回去?”
他慢慢坐起身,看向来人:“你真是下得一手好棋,让所有人都成了你手中翻云覆雨的棋子。”
“父亲。”
谢若望负手站在雪中,神色间尽是坦然,面对谢迟的指责分毫不为所动,只是问他:“我早就告诉过你,你承继了三足金乌之力,是天生的神脉,迟早是要成神的,何必拘泥于这些小节?”
“成神?”谢迟眼角通红,闷声咳了几下,抬眼望着谢若望,轻声笑了一下。
“你也配?”
“对我如此,对母亲亦是如此,你不过想让我成为羽山神脉的养分,竟然说得如此大义凛然。”
他的声音嘶哑,秀美的眉目间没了往日的沉静,眼泪从通红的眼眶中大颗砸落,他咬着牙,声音似是从齿缝中一字一句挤出来。
“你想要羽山永远站在云洲之顶,想让四海永远臣服于脚下?真可笑。”
他看着谢若望的眼中只留下了刻骨的、浓烈的恨意,他仰着头笑着,嘴角溢出大口的血沫,他随意抬手擦了一下。
“我偏不让你如愿。”他用手指着谢若望,眼神中的杀意倾泻而出:“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你。”
谢若望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半撑着身体的谢迟,从那一日以后,他便几乎散尽了周身的灵力,只为寻找一个魔孽的碎魂。
可笑啊……
该说他是天真呢,还是愚蠢呢。
这太令他失望了。
“这么些年过去,你还是这么蠢笨。”
“看来那五年也没让你吸取到什么教训。”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稚儿的笑话,和谢迟如出一辙的黑眸平静中又带着一丝讽意,他淡淡弯了下嘴角,像是嘲笑谢迟的不自量力。
“如果真有这么一天,就代表你变得比我更强了。”
“我很期待。”
谢若望黑沉的眼眸里看不出任何多余的情绪,看着谢迟的表情就如同看着一件无用的废物,随后,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朝着身后摆了摆手,身后的弟子鱼贯而入,他们像是训练有素的一支影卫,可以出现在任何谢若望需要他们存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