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小风对我的意义。”
    姜叶突然开口。
    她的声音很轻，说出来的话却让沧夜微微抿起了唇。
    但是后面的话，姜叶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让沧夜完全向姜舟低头吗？
    这种话她根本说不出口，也不允许自己有这样的念头。
    以前的修真界，她为了不动摇回来的信念，还可以狠心自私一点，把沧夜的所作所为，都看成是他的自发行为，与她无关。
    又不是她要求他喜欢她的，又不是她要求他为她付出的。
    他对她的付出，她基本上没有接受，哪怕接受了，也会回报给他相应价值的东西。
    她不欠他。
    可现在呢？
    他为了她，可以毅然决然放弃修真界的所有，追随她来到这个对他来说完全陌生的未知世界。
    若是运气不好，他说不定会死在路上。
    她对他不是没有感情，更不可能在他做出这么多努力后，还和以往一样，对他的示好无动于衷。
    但是……
    她也确实没想好，该怎么在他和姜舟之间把那碗水端平。
    她对这两个男人都有愧疚在心。
    “我从来没奢望过要和他比。”沧夜说。
    他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很清楚自己说的完全是屁话。
    在发现自己对姜叶动心之初，他对她还不够了解。他不明白姜叶为什么总是不肯接受他的示好，为什么要和他分得那么清，不肯欠他半点人情。
    他总以为是自己哪里不够优秀，才没能得到心上人的芳心。
    也是在那期间，他疯狂证明自己，想让姜叶知道他有多优秀，足够配得上她。
    可无论他怎么表现，从来都吸引不了姜叶的半个眼神，反而给自己招惹来了一堆狂蜂浪蝶。
    他的冷脸就是那段时间练出来的。
    他不敢和那些人沾上半点关系，生怕姜叶以为他是花花公子，更把她往反的方向推。他用人脸吓退了大半的人，却还有一些不怕死的追在他身后，甩都甩不开。
    再后来，他偶然得知姜叶有个弟弟。
    她的风鸣剑，用的就是她弟弟的名字。
    姜风鸣似乎在很远的地方，轻易找寻不到。不管他怎么试探，她从来都不肯再往深了说。
    她断情绝爱，不回应任何人的示好，和所有人都保持距离，不肯有太多羁绊，也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毫无顾忌地离开这个地方，去找姜风鸣。
    他当时疯狂地嫉恨着这个人，更讨厌“风鸣”这两个字。
    他甚至不止一次想过，能不能先她一步找出姜风鸣，把姜风鸣杀了，让她忘了这个人，从此眼里只有他。
    他甚至在渡劫破心魔的时候，都看到自己终于杀了“姜风鸣”。
    那一次的心劫，他差点没过，因为幻境里的他终于等来了姜叶的回眸。一直到他和姜叶举办婚礼时，有人持剑从天而降，一剑破开了幻境。
    是师父发现他心境不稳，让姜叶来帮他。
    也是因为他早已情根深种，心只为姜叶敞开，只有姜叶可以帮他。
    姜叶以身入镜，手持风鸣剑，破碎了他的幻想。
    也看到了他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渴望。
    在那之前，他们还勉强维持着同门情谊，没有完全捅破那层窗户纸。
    可当姜叶亲眼看到他幻想出来的新娘，长着和她一模一样的脸，亲昵地叫他“夫君”……他明知这是心劫幻境，却甘愿沉浸在这虚幻中……
    两人的关系很难再恢复到以前。
    那一次，姜叶救完他之后，就外出历练了。
    他因为心性不稳，身体受了很重的反噬，被师父扣在师门里修养了很长一段时间。
    再后来，他们之间就变成了纯粹的你逃我追。
    他一直都跟在姜叶身后，姜叶却再也不肯给他半个眼神。
    他知道姜叶的心比玄铁还要坚硬，比寒冰还要冷。但情这种东西，不知从何而起，却一日比一日汹涌。
    像熊熊烈火灼烧着他的心脏，又像山涧清泉带给他欣喜。
    他完全勘不破，也不想勘破。
    姜叶是他此生唯一的执念。
    所以，看到姜叶嘴上说着渡劫飞升，实际却趁着天雷肆虐时撕裂了虚空，他想也不想就跟了上去。
    舍弃在修真界的所有，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他不后悔。
    看到姜叶心心念念的姜舟，看他们姐弟俩感情比姜叶口中的一些描述还要好，他心中还是会偶尔浮现出让姜舟彻底消失的疯狂的念头。
    是不敢承受半点和姜叶决裂的风险，不敢看姜叶责怪甚至痛恨的眼神，让他克制着杀意，甚至努力和姜舟和平相处。
    但要说什么不和姜舟比，那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他自己都不信。
    他对姜舟有敌意，姜舟对他也很有敌意。
    只是不想让她担心，他们才很有默契地不表现出来。
    不过姜叶似乎还是察觉到了。
    也是，她向来都很敏锐。
    敏锐地发现了他的心思，却假装迟钝从来不挑破也不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