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太过震惊, 柳青青甚至拿不住手机，手机从手中滑落，被站在旁边的柳朝雨及时捉住。
    柳朝雨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柳青青。
    以前不管犯了多大的错, 柳青青都能游刃有余，大不了就把锅往她身上甩，反正大人们都会相信错误是她犯的, 柳青青不会犯错。
    她也习惯了给柳青青背锅。
    所以, 是什么事, 能让柳青青没了那份游刃有余？
    ——看到屏幕上的照片时, 她明白了。
    这件事，她没办法帮柳青青背锅, 因为她自己也深陷其中。
    她们被金主潜规则的事, 被爆出来了。
    和柳青青的惶恐、害怕不同, 柳朝雨现在冷静得可怕。
    她翻了好几条相关新闻, 上面曝光出来的照片竟然全部都是真实的。网友们还能揣测或者阴谋论，讨论这其中有没有陷害和误会的成分, 她却不能。
    她甚至还能列举出拍照片的时间点当天发生了什么。
    她逆来顺受，却又一样让她非常痛苦的天赋, 那就是记性太好。
    所有发生过的事, 不过那件事发生了多久, 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小细节，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痛苦的记忆不断地在脑海中高清回放, 她逃不开，躲不掉, 只能一点一点麻痹自己, 让自己不去多想。
    她给自己培养出了极强的钝感力，屏蔽对外界的感知, 魂魄像是游离在外，不带任何感情地看着“自己”身上所发生的所有事。
    要不是因为这个，她可能早就死了，而不是一直像行尸走肉，活到现在。
    “录制节目的时候出了这种事，现在观众的反应很大。”
    不知过了多久，导演的声音在小屋子里响起。
    他说：“单单这些被爆出来的证据，就能把你们完全锤死，而且对方明显是有预谋的，一曝光就放猛料，不给你们反驳和挣扎的机会……”
    导演就差没说她们死无翻身之地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柳青青突然发出尖锐爆鸣，打断了导演的话。
    她双手抱着头，往后退了好几步，一直退到墙角下，缩在角落里放声尖叫。
    她现在的神态，比刚才听到何超强的名字还要崩溃。
    崩溃，绝望，不敢置信，痛苦，歇斯底里……
    和往常不同，柳朝雨这次一点都不想去安慰她，甚至刻意克制了习惯性地动作，让自己钉在原地，冷静又冷漠地看着柳青青发疯。
    作为同样立于风口浪尖的当事人，柳朝雨也一点都不害怕即将面临的风暴。
    以前遇到事情，总是她被推出去背黑锅，受罚的也基本只有她一个。
    很多时候，柳青青让她替她受了罚，没有半句感谢和安慰，甚至还要刺她几句，给她受罚后的二次打击。
    这次不一样。
    柳朝雨把手机交还到导演面前的小桌子上，面上的表情很平静，心里竟然有一丝扭曲的畅快。
    这一次，柳青青怎么都逃不掉了。
    因为照片清清楚楚地拍到了她们两个的背影，有些照片甚至还有模糊的正面，都能确定是她们两个同时参与的活动。
    柳青青逃不掉，也不可能再推她一个人出来背锅。
    她们要一起遭受惩罚了。
    柳朝雨甚至有点想笑。
    不过她没有笑出来，而是把到了嘴角边的笑意别回去。
    这是她过去的十几年里养成的习惯，已经深入骨髓，估计是改不过来了。
    不过她也没想改。
    柳朝雨静静地看着蜷缩成一团的柳青青。
    不知道柳青青这次能不能坚持下去。
    柳青青会不会想死呢？
    如果柳青青死了，她也可以彻底解脱了……
    只希望她们下辈子不要再认识，她想做一个能给自己做主的正常的人。
    临时办公室外的工作人员，都听到了柳青青的痛苦尖叫。
    他们面面相觑，倒是暂时停止了对这件事的讨论。
    其实娱乐圈很多肮脏污秽的事，大家从事这一行的多多少少有些耳闻。
    像柳青青和柳朝雨这种被金主潜规则的，那简直就是家常便饭。有金主的是多数，没有金主的反而是少数。
    而且很多明星背后的金主也都那样，不见得比柳青青她们的好到哪去。
    问题是，很多明星都会想尽办法保住那一层遮羞布，金主作为资本，拥有资本的力量，也不会轻易允许媒体把这种事公布出去，大家也就当做不知道。
    至少粉丝们不知道，不了解内情的广大人民群众不知道。
    他们在外面，还是人人羡慕的、光鲜亮丽的、被追捧的大明星。
    像柳青青她们这种金主被公布出来的艺人也有，一般这种事发生后，就得看艺人的心理素质和业务能力有多强了。
    如果艺人的心理素质够强，不在意外面的风言风语，再依靠够强的业务能力，坚持推出一些能积攒口碑的作品，同时再找一个更强的金主给他们做靠山，买一些洗白或者混淆视听的通稿……
    也能慢慢改变大众对他们的印象。
    不过这种人很少就是了。
    很多都是被爆出金主的存在后迅速变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