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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出衡山 第457节
    “师兄,你此刻作何感想?”翻过乱石堆,宁女侠望着自己的丈夫认真询问。
    岳不群脑海中闪烁起那剑气纵横的场景,情不自禁地摇头。
    “我便是将紫霞神功练到气宗之极,也不可能有这等功力。”
    “葵花宝典,辟邪剑法这些功夫练到极致同样也不及他。”
    他话语中带着沮丧在所难免。
    宁女侠还听出一分释然。
    这倒叫她心安。
    “便知师兄要这般去想,”宁女侠幽幽道,“赵师侄天纵奇才,其武学天分之高连风师叔都赞叹连连,想我华山派辉煌时多有能人,却也找不出他这样一个人来。”
    “若师兄心中要与他论较长短,那可比与左冷禅计较要难上许多倍,如此一来岂不心累。”
    “东方不败天下第一,名震江湖多年。左冷禅老谋深算,又有多少阴谋诡计。到头来,全都是一场空谈。”
    “所以啊”
    她的目光从岳掌门脸上移开,平视前方:“这古来万事东流水,倒不如心怀旷然,在玉女峰上安享余年。”
    岳掌门忽然笑了,扭头看向夫人。
    他长吁一口气,而后又笑了。
    “师妹.我们回华山去吧。”
    “嗯!”宁女侠笑着点头,她不由回忆起二十年前。
    那时仗剑走三秦,中原闯侠名。
    玉女峰上虽然破败,他二人却互相扶持,温馨无比。
    二十多年过去,似又重温旧梦,找回了当初的那份感觉。
    宁女侠拉住了岳掌门的手,夫妇二人肩披彩霞,身子相依,迈着轻盈步伐下了胜观峰。
    ……
    “善哉善哉.”
    方证大师满脸慈悲:“剑神一力化解武林灾难,功德无量。”
    “少林寺度过此劫,必将铭记剑神之恩,日后但有驱策,只需修书一封,本寺上下,定然竭尽全力。”
    赵荣看了老和尚一眼。
    方证大师的确有慈悲之心,但作为少林方丈,他也在默默影响江湖,保证少林寺在武林中的地位。
    站在大派掌舵人角度考虑,这也无可厚非。
    可惜
    此番博弈,他们已成输家。
    但作为守规矩的博弈之人,输了之后,方证大师的认输态度极为诚恳,倒是叫人没法挑剔。
    赵荣不想多话,与方证敷衍了几句。
    同时婉拒此时去少室山做客的邀请。
    一旁的冲虚道长作揖道:“剑神剑法之妙、剑气之盛惊为天人,他日若驾临武当,本派必将举派相迎。”
    “好说好说.”
    面对冲虚,赵荣也只说些客套话。
    方证与冲虚都是明白人,知晓这位天下第一对他们无有太多好感。
    当下表达态度后,便不再碍眼,告辞离去。
    这两大派一直高高在上,如今败下阵来,气势低了一半不止。
    只能回返宗门,靠各派底蕴再历岁月,徐图未来。
    “万剑归宗.万剑归宗”
    山道上,冲虚道长不断念叨着这八字。
    武当派的人扛着数面门板,其中一位就是成高道长。
    他躺在门板上,如婴儿般睡眠。
    冲虚念叨的话传入他的耳中,成高道长却听不见了。
    念叨愈深,冲虚道长的面色愈是凝重。
    “大师,你可曾听闻江湖有此剑术?”
    方证大师摇头:“老衲闻所未闻。”
    “便是达摩祖师在世,见到这门剑术,恐怕也要禅心摇曳。”
    “身化万千剑气,已不似凡俗之流。”
    方证又道:“东方不败的功力已惊世骇俗,其武学境界臻致天人合一,出招施功处处化繁为简。”
    “剑神创阳谱在先,境界还要高过东方不败。”
    “剑气万千,天人也难及。”
    “哪怕是东方不败面对这剑气都小心无比,等闲武人便如嵩山葵花高手一般,都要在剑气之下葬身。”
    方证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好在这天下间一等一的杀伐功夫只在剑神身上,他并非滥杀之人,这真是江湖幸事。”
    “否则.”
    “这世间难以想象。”
    冲虚道长的白须在太室山的清风下徐徐飘动,扯出一张颇为深沉的面庞。
    “其内功之妙,我武当派的纯阳无极也比之不过。”
    “外有万千凌厉剑气,内有神功生生不息,天下第一当之无愧。”
    他摇头,叹服道:“短短数年就能自悟到这种程度,实在难以理解。”
    “没想到贫道有生之年,能亲眼见证这等横空出世的神人。”
    冲虚道长说到这里,他与方证大师都笑了一下。
    这一笑,也不知心中是否是真的高兴
    当天晚上。
    一轮明月挂在天际,夜越深,月越明。
    混乱到极致的太室山,此时万籁俱寂。
    赵荣没有离开胜观峰,反而入了嵩山山门,就待在当初左盟主所立的山门高墙之上。
    当年八月十五,金桂飘香,天上的月亮那般圆。
    遥记五岳盟会时,左冷禅何等气势,一人压着四派掌门。
    当时赵荣还站在莫大师父身后,连坐在桌边的资格都没有,只算一个小透明。
    这个叫他如履薄冰的胜观峰,如今已经败在脚下。
    嵩阳形盛,也能随意把玩。
    噔噔噔.
    戌时许,一连串脚步声响起。
    汤英鹗小跑在前,后面跟着几名老仆,他们将酒饭送到高墙上,搁置妥当后便退了出去。汤英鹗送来了一个包袱,里边装着嵩山派整理的阴谱阳谱,还有镶满宝石的五岳盟主令旗。
    “坐。”
    赵荣朝对面座位示意了一下。
    汤英鹗连忙摆手:“不敢不敢。”
    他诚惶诚恐,只立在一旁为赵荣倒酒。
    “有何不敢?”
    汤英鹗道:“左师兄昨夜与我相谈许久,他言今日嵩山若败,本派生死全在剑神一念之间,叫我不可有任何僭越。”
    赵荣听罢喝了一杯酒。
    “左大师伯怎会将后事安排得如此妥帖?”
    汤英鹗立时看了他一眼,又快速移开目光:
    “世上最难赢过的,便是未知的对手。”
    “剑神乃当世奇人,江湖上找不到任何参考,那东方不败也是历经多年才有一身功力,且能寻其出处。然左师兄研究剑神时,屡屡冥思苦想,遥叹费解二字。”
    “能超过一派祖师的人,哪个不是奇人?”
    “剑神更是奇人中的奇人,左师兄考虑赢,也就会考虑输。他已无愧师父嘱托,光大嵩山门楣。”
    “可嵩山派一败,便成剑下鱼肉,交代后事,只祈求留下一丝血脉。”
    赵荣闻言,又小酌一杯。
    “你不用战战兢兢,此刻我对胜观峰上引颈受戮之辈提不起出手杀戮的兴趣。”
    “不过你们得罪了正邪两道,能否活得下去,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汤英鹗愁苦满面,他已能想到嵩山派要面临的灾难。
    原本他们能依仗少林寺。
    此役过后,恐怕少林也不会为他们出头。
    一来嵩山派与剑神有仇,少林自己要掂量轻重。
    再者魔教没了东方不败,无法掀起风浪。
    嵩山派领五岳冲在少林武当之前抵抗魔教的局面早已破灭,太室山上的门派是否是嵩山派,或者是否有门派存在,少林寺恐怕不会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