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同时窗台上又插着许多扭曲的烟头,看来这间屋子也不是没有行使原本的功能,只不过是以另一种形式为教官们带来片刻轻松。
鬼冢教官随意的拍了拍箱子上的灰尘,一个简易的座位制作完成,至于待客的茶水是不可能的,他不知道从哪掏出两瓶罐装可乐,一罐扔给降谷,一罐自己打开。
两人憋屈的挤在小房间里,甜腻的可乐味在空气中蔓延,却让降谷觉得异常安心。
“你们这种一毕业就失联的家伙,”鬼冢灌了口可乐,“需要回来找我肯定是迫不得已,是吧,降谷。”
“还是您经验丰富,”降谷拉开可乐,没有犹豫喝了一口,“的确是很重要的事情。”
“啧,你还特地搞成这个样子,”鬼冢看着他脸上厚厚的粉底和那黑色假发,有些好笑,也有些牙长,“怎么就一定要扮成这小子,看到这副样子我的头就开始痛了。”
“唔……”降谷犹豫了一下,正想张口,鬼冢却善解人意的解了围。
“不方便说就算了,我又不是第一次带你们这样的学生,”他眼神中透露着坦荡和了然,“有些事情也是知道的越少越好,你说是吧。”
“谢谢理解。”降谷笑了笑。
鬼冢记得早在这家伙毕业的时候,他们这群教官就被通知过对降谷的存在三缄其口,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次他属实没想到降谷会主动联系他,要不是降谷这边直接通过公安部证明了自己的身份,他是绝对不会同意这次见面的,他们这群做后勤的教官们也有自己的信念和职业操守,他明白有时也许只是他们的一句话,都可能会害了一个人的性命。
“所以这次来想找我了解些什么,事先说好,即使是你和你背后的机构,也不能从我这里得到……像你这种学生的信息,你应该比我更知道规矩,如果你硬要问起,我只能当作我这个老头记性不好了。”鬼冢边说边想,自己如今已经五十六了,没过几年就该退休了,就算因不配合公安而遭到什么排挤,忍忍也就过去了。
降谷笑了笑,正是有这样不讲情分的教官他们这些不便暴露身份的人才感到安心,他也没啰嗦,直接步入正题:“那这个人的事,可以告诉我吗?”
他把照片放在两人中间的纸箱上,一阵灰尘在阳光下翻飞,有一种穿梭时空的荒谬感。
“这是……岸谷?”鬼冢点了支烟,捏起照片反复打量才下结论,“很老的照片了吧,我都不记得他这么年轻的样子了。”
“您这些年来和岸谷一郎还有来往吗?”降谷问。
“我和岸谷那家伙是同一届来警校当教官的,”鬼冢把照片放下,抽了口烟看向窗外,“算是一起扶持着走起来的兄弟吧,就像你们这届那几个兄弟一样。我们隔上几年还是会见一面的,我记得上次是什么时候来着……他们家那个小丫头上小学的时候吧……”
降谷听着鬼冢絮絮叨叨的回忆,偶尔补充一句:“那至少是七八年前了。”
“是啊,后来他越来越忙嘛,”鬼冢叹了一口气,“再后来就是参加他的葬礼了。总觉得很不真实,不过我猜他也想到有这么一天了。”
“为什么这么说?”岸谷惠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降谷想起。
“他离开警校这个安逸的地方,跑到一线去,从头开始,不就是为了这件事吗?”鬼冢夹着烟的手敲了敲照片上的另一个人,“他弟弟一家那件事,一直是压在他心头的一个过不去的坎,偶尔和他喝酒的时候他也透露出他这些年一直在查这个案子,不过处理的太干净了,干净到他连头绪都没有。”
“他弟弟这个人……你了解吗?”
“也是警校毕业的,但怎么说呢,不像你们那群家伙那么突出啊,他就是个挺普通的警察,学业、体能什么的都只是中等偏上水平,家庭背景也普通,毕业以后就稳稳当当的去警视厅工作,正是因为这样,所有人都想不通他到底是惹上了谁能被灭口。”鬼冢狠狠地抽了两口烟,很快就差不多抽完了,他随意地把烟头插在窗台上,那排扭曲的烟头又添一员。
那就奇怪了,看起来他不像是能和组织扯上什么关系的人,难道是在处理某些案件的时候触及到了组织的命门……
“他会不会是处理什么案件的时候得罪了什么人……”降谷顺势推理道。
“不,他死的时候才进警视厅两年吧,又不是主流派系的,当时还只是个现场都不怎么去的文员呢。”鬼冢挥挥手,“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对岸谷了解的还多一点,对他这个弟弟我是真没什么印象了。”
“对了,还有一个人,朝仓光秀警官您认识吗?似乎是岸谷警官信任的人。”
“啊,那个人啊,说来也巧,他好像和岸谷他弟弟是一届的来着,似乎当时岸谷他弟,朝仓还有个谁来着关系就很好——诶,对,就像你和诸伏、松田那几个小子一样!”
“还有个谁?”降谷对这模棱两可的答案有些哭笑不得,“是姓吉川?”
“吉川吗?”鬼冢挠了挠头,“好像又不是,看来我是真老了,记不起来这些事了,对了,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当初岸谷走的时候似乎有一些东西没带走,我就扔在宿舍了。”
降谷有些意外:“等等,他从警校离开都过了十多年了吧,那些东西现在居然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