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露亚点点头：“没有躯壳依托的灵体无法在现世中生存，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消散于天地间，所以，我只能护送你们到出口而已。”
“你知道出口在哪？”谜亚星问。
“知道，那是所有灵体都渴望能平安踏出去的地方，”露露亚答，“启程吧，你们应该没有多少时间浪费在这里。”
谜亚星闻言沉默了，似是在思考她的话到底可不可信。
忽地，他感觉胸前的衬衣被轻轻扯了扯，于是忙低下头去，看向怀里的乌克娜娜。
她的脸色仍然苍白得可怕，却勉强扬起唇角冲他笑了笑，说：“谜亚星，我相信露露亚前辈不会害我们的。”
“……好，”谜亚星点了点头，“那我抱着你走。”
这样就算再有什么会分身术的家伙，也能很快作出防御。
他说完便将乌克娜娜打横抱起，继续向前走去。露露亚则是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在两人的侧后方，随时注意四周的状况。
还没有走出几步路，谜亚星就注意到周围又出现了若隐若现的几个黑影，他的眸光微微沉了下来，压低声音问怀中人：“娜娜，离出口还有多远？”
乌克娜娜闭上眼睛感受了几秒，随后答：“起码……还有十分钟的路程。”
“那看来想要直接冲过去是行不通了。”谜亚星皱起眉头，将脚步放缓了些，以便更好地提防那些影子再次出手。
露露亚见状轻声道：“不用太过紧张，有我在，他们暂时还不敢轻举妄动。”
“我知道前辈您很强，”有了乌克娜娜刚刚的那一句信任后，谜亚星改换了对她的称呼，“但双拳难敌四手，要是这些家伙一起上的话，我们完全不占优势。”
“放心吧，它们没你想象得那么厉害，”露露亚说，“虽是游魂，但原本的力量已经被时空裂缝蚕食得差不多了。”
“游魂？”谜亚星闻言皱起眉头，“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时空裂缝里有游魂存在。而且，它们为什么要攻击我们？”
“能看见游魂存在的，本就只有相同命运的灵体。”
露露亚说着，用带着几分悲悯的目光从那些黑影身上掠过，然后发出一声叹息。
“在时空裂缝流浪越久，就越容易被这里的诡异磁场影响，不仅驶卷使能量被逐渐吞噬，最终连自我也会完全失去。而当周身的光芒被黑暗完全笼罩，就代表着这个人的记忆、情绪、思考已经全部消失，脑子里只剩下‘离去’这一生前最大的执念。“
“执念……”谜亚星闻言，也朝那些黑影看了一眼，“所以它们的刚才的举动，是为了离开吗？”
“没错，”露露亚点头答，“你们虽然也是灵，但周围没有显现任何光芒，说明现世的躯体依然存在并活着。如果能够夺取你们的驶卷使能量，它们就可以顺利逃离这里、占据现世的躯壳，以结束这场永无尽头的流浪。”
“那他们可真是找错人了，”谜亚星望向黑影的眼神冷了下来，“我和乌克娜娜的躯壳可不是谁都能占的。”
露露亚对这话不置可否，只轻轻道：“这些游魂生前并不是什么恶人，变成现在这样也不是自己能选择的。更何况，它们现在没有任何理智，只是在执念驱使之下无法自控地行动而已。它们并不知道就算自己能够离开，也没法从行尸走肉的状态中恢复正常。灵体不像意识，不可能真正与他人融合，所以哪怕成功占据了你们的躯体，它们最终的下场，也还是慢慢消散在人世间。”
……所以他们是应该宁愿在现世消散，也不想继续在时空裂缝里流浪吗？
乌克娜娜不由想到了在阁楼里的月，于是默默垂下眼帘。
感受到她情绪的谜亚星轻轻收紧了一下手臂，以示安慰。
乌克娜娜冲他扬起一抹苍白的笑容，表示自己没事，然后看向露露亚。
“你也会变成这样吗？如果不及时离开的话。”
露露亚轻轻点头：“如果我再待下去的话，迟早也会的。”
“多……咳咳！”蓦然升起的担忧让乌克娜娜没能忍住血气的上涌，一连咳了好几声，惊得谜亚星连忙不断轻拍她的背帮忙缓和，并小声询问“还好吗”。
乌克娜娜摇了摇头，微微喘息着将刚刚那句问完：“多久呢？”
“我也不知道，”露露亚轻轻抬手看向自己被光芒萦绕的掌心，“或许几年，或许几个月。总之，当这些白光变成黑雾的时候，我就将不再是‘我’了。”
谜亚星闻言，神色不禁也凝重了些许。他看向露露亚说：“放心前辈，等解决了红月的事情后，肯荳姬校长和麦旦劳博士也会被救出来，到那时我们大家会一起想办法，怎么让你平安无事地回到现世。”
然而露露亚却摇摇头：“早已失去了躯壳的我是没办法真正在现世活下来的。”
“……”两人闻言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露露亚见状，想了想，冲他们微微一笑：“但我可以重新回到云雾森林的那个屏障里，只要裂缝被修补好，我还是可以维持长生不死的魂魄意识状态。”
“可那样，你就没办法和麦博士、和大家相见。”乌克娜娜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那个孤独的阁楼，霎那间，仿佛被无边寂寞吞噬的彷徨感让她不自觉再次揪紧了谜亚星的衬衣。
但下一秒她听见露露亚依然笑着，轻声说：“没关系，麦麦他已经知道我在那里了，所以我并不再是孤身一人。这样……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