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嘛,不要管他说了什么,只看他做了什么就行。
据云稚观察,付野这人是真的很懒。
日常无社交,学生组织和社团活动一概不参加,课堂还会缺勤。
这几天,傅从心说,他们有一个老师挑明缺勤超过三次就挂科,付野直接消失走人,大有一上来就要先把三次机会消耗干净的架势。
关键他逃课也没干什么事,不出门、不睡觉、也不玩手机,就在宿舍干躺着。
傅从心吐槽好几次了,说这样很没素质,搞得他也总想回去躺着。
这样一个懒惰程度堪比退休大爷的人,愿意陪自己出门取快递……
“小云,你电话响了!”
室友刚好准备出门,站在洗漱间门口敲了敲,大声说:“没显示联系人姓名,陌生号码,但也没有骚扰或广告标注,要给你拿进去吗?”
云稚揪着防水垫挪到门口,伸长胳膊给他开了个缝。
拿到手机看了眼,归属地在卞家河。
嘴角一拉,云稚看着屏幕上的一串号码,没有接也没有挂。
一直等到自动挂断,对面打来第二遍,云稚才在临近挂断的时候慢悠悠接了起来。
对方上来先发了一通脾气,刺耳的杂音吵得头疼,拿远了手机等着他指责够了,云稚才开口:“不好意思啊张叔,我手机被人偷了才换的号,不是故意躲着您。”
对面停顿了一会儿,语气缓和下来,苦口婆心说自己上有老下有小,养家糊口不容易,让云稚可怜可怜他,赶紧还钱。
云稚大受感动,当场发誓:“叔您放心,父债子偿是天经地义的事,我肯定努力赚钱,不会让弟弟妹妹们没学上的。”
张叔操着一口方言叽里呱啦又说了一顿,云稚快速洗完了换下的衣服,连声点头应和,用夸张的语气描绘着:
“那肯定的呀,叔你放心,咱们都是本本分分的<a href="https:///tuijian/zhongtianwen/" target="_blank">种田人,党辉保佑着呢,只有那些欺软怕硬,走歪门路的人,才会遭到报应。”
张叔噎了一下,总觉得他这话有点阴阳怪气的意思,但云稚态度良好语气诚恳,又挑不出什么毛病来,最后只能提醒他说自己知道他大学在哪儿。
挂了电话,云稚面无表情把人标了个“傻逼328号,”,然后拉进了黑名单,打算花完剩下的话费就换号。
关机,手机放下,低着头继续洗澡。
他爸当年借了钱,还没来得及还上,人就没了,这些讨债的人一直在试图找他还钱。
开玩笑,他又没遗产可继承,当然不可能还钱。
水盆里倒映着清浅的人影,花洒打乱水面,溅出四分五裂的小水滴。
云稚仿佛看到了那场滔天的洪水,遮天蔽日,顷刻间吞没一切。
“啪——”
宿舍里的灯突然全部熄灭,里里外外一片漆黑,云稚骤然回过神,摸索着关了花洒。
京大是没有夜间强制停电的,可能是哪个宿舍使用了大功率引起跳闸,或者别的原因临时断电了。
洗漱间里完全透不进亮光,等了一会儿还没有来电的迹象,云稚伸手想去摸自己的手机,一不小心碰翻了架子。
有什么东西朝着他的腿砸了下来,云稚下意识一躲,从小板凳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
一地的水。
澡都白洗了……
粘腻的感觉透过毛孔传递到四肢,云稚浑身难受得紧,各种情绪一股脑涌上心头。
烦死了!
云稚抓起一旁的东西愤怒的想要用尽力气摔出去。
劲都憋到脑门了,举在半空中的手又落了下来。
这个贵。
又抓起一个——
……这个也贵。
云稚硬生生要把自己给穷哭了。
好在没有摔伤,他坐在地上自暴自弃地缓和了一下情绪,又把1到328号傻逼挨个在心里骂了一遍。
骂完果然舒坦多了。
地上东西乱,云稚也不敢再乱动,身边还没有可以借力的撑扶物,只能压着性子喊了两声室友的名字。
室友可能没在。
云稚硬着头皮开口:“付、付野……”
付野面无表情地打着手电推开了门。
白光闪了一瞬,门又被“砰”一下大力关上了。
无声的暴戾甩得云稚耳朵一红,想也知道自己光溜溜坐地上很不是个样子。
谁、谁让你直接开门了啊!
云稚咬着唇红着脸生了会儿闷气,最终还是不得不压下其他念头,做小伏低求人:“付野……你、你就帮我打一下光可以吗,我找不到手机了。”
过了一会儿,付野举着手机伸进来,照亮了小小的空间。
云稚松了口气,连忙扒拉过自己的手机开机,打开了手电筒照明。
“好、好了……那个、你可以再帮我拿一套衣服吗?在我柜子里,最上面的那两件。”
刚才不小心撞到东西,拿进来的睡衣也掉地上了。
云稚洁癖严重,实在是不能接受自己穿脏的,又不能光着出去。
……就,还好内裤没掉地上,不然说不是故意的都没人信。
付野走开,很快又回来,抓着一套衣服递进来。
隔着一道门,云稚默默接过,不用看也知道对方那张冷脸肯定已经黑得吓人了。
擦好防水垫,又将自己仔仔细细从头到脚冲洗了一遍,云稚换好衣服坐到干净的小板凳上,弱弱抱着手机出声:“付野同学……你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