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洛施重新集聚精神,思考起走错路的可能性时,她耳朵动了动。
似是林中打斗、兵器交接的喧嚣声。
“有人在喊?”钱卫也听见了,他一道停了下来。
洛施侧耳去听,又与钱卫对视一眼。
“零星,住手,快住手!”
是莲香穿越重重树木的尖利大喊。
洛施拔腿就往声源处跑,当然,焕发神采的她没忘了拖着钱卫一块跑。
她的速度太快,钱卫可经不起折腾,但见洛施好不容易恢复正常,不敢轻易扰了她的兴致,再气喘吁吁的被抓在她手里,也只能将想说的话吞了回去。
洛施一路跑,甚至忘了施展轻功,就这样携钱卫到了声音所在的密林地。
零星执剑而立,面露狠厉,冷冷与对面人对峙;而莲香半倚在地上,伸长手臂对着他手中长剑,一脸不赞同的看着他。她的身后,还有一人,呈匍匐的姿势倒在地上。
以洛施所站的角度,那人如何,更多的再看不清了。
莲香倔强的昂首挺胸,任由剑尖横在颈间,再进一步,不止散在额间的几绺青丝会□□脆的削落,眼看手起刀落人头就会落地,她却是没有丝毫退缩,反而皱眉冷声:“怎么处理他应由洛施来决定,你这个武痴懂什么?”
零星绷紧的表情在莲香说到‘武痴’二字时,脸皮有些不适应的抖了抖,但也只是一瞬,他很快恢复了面无表情,“是他自愿与我比武,如今他既已败,先前放下‘甘愿受死’的豪言定当履行才是。”
明明是你逼人家立誓的!
莲香气的大骂:“你个死脑筋,天下有几个能打过你的!照你这么说,要是之前与你约战的洛施也败在你手上,你还能不看少爷的面子也杀了她?!”
“为什么不行?”零星没觉察到她话中的深意,感到莫名其妙,“更何况,洛施从没有说过,她输了将任由我处置的话。”
一碰上比武,他说话倒是井井有条了。
身后人添了清晰可见的剑痕,更是口吐鲜血,虚弱的趴在地上。莲香却像是没眼力见般直把人往后推,地上的平熙艰难的半睁着眼,一时分不清她这是在护他,还是与零星联合起来要二次重伤于他。
莲香背后小动作不断,面上却嘟囔一句:“有什么说没说的,比之前你不是照样会逼她立誓。”
离得近了,完全能听得清他们在吵什么。
平熙苍白的面目显露了出来,钱卫嘴角直抽,觑了一眼洛施完全在状况外的茫然脸,都顾不上喘气歇会了,“零星喜与人比武,但在比之前,他总会有意无意的引导对方立誓,说‘败后任由处置’之类的话。
“想来,零星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与平熙挑斗了一场。”
洛施先是一惊,没想到零星还有这种癖好……不过她稍微想想,竟是能理解了,痴迷于武功的人,与她那师父一般,总是会有些许不正常的。
但她如此开解自己的同时,又忽然想到自己先前应下的约定,再联想莲香方才那听着本来算是没头没尾、现下却是豁然开朗的话。
额,这不是坑她吗?
她左手意外的抖了抖,回头凶他,“那你还让我应下与他比武的约定,你这不是害我么!”
钱卫可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他木讷的应着:“你不会输给他,不用担心这个。”
洛施简直要抓狂,谁给他的错觉,让他觉得自己这三脚猫功夫能敌得过那个武痴的啊!
善于察言观色,尤其愈发精通注意洛施神色的钱卫,一看她纠结的表情,就知道事情不妙。
钱卫刚要走出去拦下那场不必要纷争的脚步顿住,俊秀的五官随其揉成一团,糟糕,他不会好心办错事了吧?
要知道,因为对洛施有足够的信心,那时才提议说开出这个条件与零星交换,否则以零星的脾气,不会那么快老实的答应攀上高峰。
想到这里,他讷讷的咧嘴试探着:“也没事,不如你就当那个约定不存在,我到时寻个时机将零星打发出去,保管让他忘掉所有。”
他当然不会做出直接戳破洛施武功不济之事。一来洛施强势又有傲气,做不到轻易服软;二来他为满足零星比试的愿望,犯下如此错误,怎么看他都没资格开口。
“呵呵……”现在想起来找补了。
祸是他惹出来的,又装模作样地给出解决办法,再要她感恩戴德吗?
一听他这么说,洛施总算想清楚他打的什么主意了。
原来当日没有直接指使零星,而是要她交换条件,就是向着自家下属,趁机占她便宜。
零星想要切磋的愿望是达成了,她的性命谁来保证?
洛施狠狠挥袖,使着轻功轻飘飘的从暗处的树丛中飞了出去。
又是不说话直冷笑,又是动作幅度大到恨不得将整片林子的树木连根拔起。
傻子都知道她这是生气了。
钱卫落在原地,心急的紧追出去,洛施怕是误会他了。
不对,好像也不算误会,毕竟他是知道零星的怪癖的,却还是推了她出去。
尽管,是在他自信满满洛施一定会赢的情况下。
洛施脚踏树枝,轻点平地,几步就到了中心的“战场”。
玉箫一挑,利落的将横在莲香面前的剑挡了回去。
莲香喜出望外:“洛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