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燎眨了下眼, 一时间组织不出完美的语言。他只是性子冷,可也不是不会说话。可在当下, 他真的不知道怎么说。
陆今安看出他的纠结踌躇, 主动伸出手摸了摸孩子的脑袋:“好啦,知道小燎是个嘴笨的, 说不出来也没关系,妈妈知道你懂我意思啦。”
她笑笑,把手里的保温盒打开,里面是她盛的粥:“喝完水就吃点粥,你才醒不久,喝粥好消化。”
陆燎接过还温着的粥,他垂眼看着尚能窜出一点热气的粥,轻声问陆今安:“妈……如果我说,我不是你的孩子呢?”
“……”
陆今安微笑着摸摸崽的额头,怜爱地说:“晕了这么多天,脑袋都睡糊涂了。”
陆燎:“……”
青年蝶翼般的睫毛猛地扇动,认真望着母亲:“妈,我是说真的。”
系统没阻止陆燎说这话,它甚至有点自暴自弃了,什么都暴露出来了,索性也就不管什么保密协议咯。
陆今安见他说的认真,也渐渐敛了笑,回望过去,眸里荡漾着柔和的春水。
她收回摸崽脑袋的手,双手交叠搭在腿上,她像是仔细想了一会儿,而后勾起唇角,再次笑了出来。
白昼的光洒在她的发梢上,像是为她镀了一层圣洁的光。她背对着窗户,一双和陆燎相似的金眸亮着,似乎能搜寻到过去圣女的痕迹。
她挺直了脊背,微微扬着笑,眼里的爱意藏都藏不住:“从你到这个世界开始,你就是我的小孩。”
陆燎呼吸骤然一窒。
嗓子眼有些发涩,眼眶的酸意藏都藏不住。
哪有母亲认不出来自己孩子的呢?只是她接纳了来到新的世界惶惑不安的陆燎,将一样的爱分给了这个陌生的小孩。
“所以他好吗?”安静地看着陆燎假装埋头喝粥,陆今安轻声问道。
陆燎想,若是“陆燎”知道自己的家人还在记挂他,也会很高兴吧。
他放下碗,点了点头:“他状态很好。”
陆今安不由松了口气:“那就好。”
她有点骄傲地笑出来:“这样我就有三个很优秀的孩子啦,真好。”
陆燎说:“等一切尘埃落定了,他也能回来了。”
“好呀,”陆今安欢快地眨了眨眼睛,“到时候我们一家人一起出去玩!妈妈还有好多地方没去过呢……”
陆燎一一答应,等陆今安开心地说完之后的期望,他才问:“妈,你只是来照看我吗?”
陆今安愣了下,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当然不是……小燎你这都看得出来?”
陆燎倒也不是看出来的,而是系统和他说,本来要自我修复一个月才能醒的他,在陆今安来了的第三天就醒了,之前昏睡了一个星期。也就是说,他只用了十天就醒过来了,比原计划好了很多。
陆燎点了点头,担忧地问:“妈,你是不是消耗了自己?”
“没那么严重哦。”陆今安让陆燎放宽心,“我只是渐渐少利用自己的力量,但还存了一点在我的体内。毕竟做过圣女,和普通的精灵族还是有些不一样。”
她垂下眼帘,缓缓展开手掌心,又缓缓攥紧。
陆今安说:“我试图用我的力量将你唤回,不过小燎不必担心妈妈的身体,我毕竟比你有经验很多,这点力量的涌动不会算什么。”
陆燎不赞同的视线锁在母亲那双腿上,陆今安摸了摸腿,笑了笑:“这和力量的消耗没关系啦。”
只是或许现在还没有办法解决罢了。
陆燎只好说:“您要是有任何不适,请务必和我说……对了,是谁同意让您进来的?”
他担心是谢知凛做的,想要把他母亲骗到军营控制,然后叫他做些什么。
尤其是在他昏迷前,收到伊什塔尔组织给他传来的暗报:谢知凛加大了在首都拉拢议员的动作,似乎想要掌握议会大多数票,从临时元帅彻底做成正式元帅。
陆今安安抚他:“妈妈也不是完全两耳不闻窗外事啊!”她眨了眨眼睛,“我找你的朋友,悄悄进来的。”
只靠詹姆和陈一叶当然不能随意放家属进来看军队在任的军人,显然这背后真正同意者是安德鲁将军。
又一次欠将军人情,陆燎有点头疼地捏了捏眉心,但没和陆今安说,怕母亲担心愧疚,于是只是说:“是我朋友带您进来的吗?那我放心多了。”
抿了下唇,青年的尖耳不自觉动了动,染上了些许红色:“总之,谢谢妈妈来看我……如果不是您,我也不会这么早就能醒来了。”
“谢什么呀,”陆今安睨他一眼,“母子间还说什么谢!真是的,小燎该去学学《说话的艺术》!”
陆燎:“……”
陆燎:“是是,我一定学。”
*
陆燎彻底恢复后,他安全送别陆今安,他就又不要命地投入了阻击兽潮的努力之中。
好在上次因为断了兽王的输送线,尽管对方还余了些许力量,但对帝国军队多了几分忌惮,因此异化兽接下来的几次来犯更像是一种试探和骚//扰,而非完全的进攻。
也正因战争节奏的放缓,皇帝借此让谢知凛保持临时元帅的位置,将战争彻底解决了,再说选举等事宜。
安德鲁将军则一点一点地尝试将陆燎的位置往上拉,直到对方能掌握比较强的势力才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