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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容章笑着点头。
    .
    常人总以为“改日再来看你”这句话并没有什么重量,容章也不例外,所以当第三日丘天翊和路鞍出现在石窟门口时,她吃了一惊。
    他们竟真的还会再来。
    除此之外,丘天翊还带了一块木板和三张小凳,把木板横在池子的石台上便是一张小平台,他在石板上铺开一局鼎棋,道:“公主殿下,怕您无聊,我们带了鼎棋过来玩,你会玩吗?我教你!”
    容章并不会玩,但兴致很高,三个人从了解规则再到打得火热朝天,竟过了两个时辰,却意犹未尽。丘天翊喜欢投机取巧,路鞍习惯稳扎稳打,容章则总是手下留情,被吃掉棋子后也不生气,一笑置之。
    容章道:“路鞍,你赢了。”
    路鞍:“嗯。”
    容章问:“你怎么不开心呢?”
    丘天翊道:“嗐,他一直是这个样子,小小年纪就一把年纪,还立志要当魔君呢!我都习惯了,殿下不必管他。”
    路鞍绷着脸道:“离上课还有半个时辰。”
    洞内静了一刻,随即丘天翊拍桌哈哈大笑,容章也跟着笑。路鞍更加不开心,眉头皱成一片川字褶,死死盯着棋局表示不满。
    容章撑着下巴对他道:“你应该多笑笑的。”
    “我不会。”
    “怎么不会笑?”容章奇道,“你把左边的嘴角翘起来。”
    路鞍纠结片刻,别扭地弯起一边嘴角。
    容章又道:“现在把右边的嘴角也翘起来。”
    路鞍依言照做,挂起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容章噗呲一声,丘天翊也拍桌大笑,洞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此后,姑摇山的日子仿佛过得很快。
    他们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每隔两日,丘天翊必定要拉着路鞍偷偷过吊桥溜进禁地,下来看容章,每次拿的东西都不一样,有时是棋盘,有时是食楼偷拿的水果糕点。
    路鞍也从一开始的勉强变成了后来的自觉。
    只是,从始至终,容章一直都坐在她那个水池里,从未出去过。她白色的衣裳被茶汤浸泡得染上褐色的边缘,看起来年岁很久了,旧得发黑。
    于是有时丘天翊便问:“公主姐姐,其实我一直有个疑惑,你真的不能从池子里出来吗?你的两条腿被药一直泡着,不会不舒服吗?”
    容章露出为难的神色,似乎难以启齿:“抱歉,一直泡着对我的病有好处,而且……我的腿并不好看,怕吓到你们。”
    姑娘们都是有爱美之心的,丘天翊表示理解,并且宽慰道:“不管你长什么样,在我心中永远是最圣洁的天界公主殿下!”
    容章被他逗笑了。
    他们的相处虽然平静,却好像隔着一层薄雾,这薄雾还泛着淡淡的药草味。
    直到雨季来临,终于打破。
    .
    南荒迎来雨季,姑摇山更是日日笼罩在一片云雾湿瘴中,山洞里滴水的频率越来越多,水池前的泥地浸湿得十分光滑,很容易滑倒。
    路鞍每次都提醒丘天翊小心。
    但丘天翊冒失惯了,几次无事之后,有一次替容章递棋子时,脚下一滑,手中的棋子抛入水池之中,身体也不受控制向前扑去。
    如果没有人扶住他,他的下巴会磕到水池的石台,轻则破相,重则骨折。
    “小心!”一只手及时摁在他肩膀上,头顶传来容章的惊呼。
    与此同时,近在咫尺的哗啦啦的水声在丘天翊耳边炸开,有黑褐色的草汤药溅在他脸上,浓郁的药味弥漫开来。
    “哐当”,他听到路鞍手中水杯掉落的声音。
    时间仿佛静止。
    丘天翊抬头,与容章焦急的眼睛对上。
    容章竟然为了扶他,第一次冲出水面,整个人趴在石台上。
    趴……对,是趴。
    丘天翊的视线缓缓移到容章身下。
    一截裸露的、没有毛发的兽物躯体,四条腿,一条尾巴,光秃秃,又湿漉漉。
    脑袋轰的一声巨响。
    丘天翊迅速弹开,下意识大叫:“啊啊啊啊啊啊!怪物!”
    他来不及思考,拉住路鞍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大叫。
    突然,他被脚下的藤蔓绊倒,思绪顺着身体跌落在地,又惯性一般弹起来,接着竟越飘越高,再急速下坠。
    惊叫声离自己越来越远。
    下坠的速度太快,脑袋几乎快要炸开,叶遥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喘气。
    前面是金猊鼎,两边是漫天壁画,他又回到现实世界的洞窟里,他的魂魄还好好的,没有被吸食。
    不知为何,回来了。
    叶遥转头,见丘天翊也伏在地上难受地大口喘气,最后他抬起头,眼里布满猩红。
    “你是不是都看到了?”他问。
    叶遥的沉默告诉了他答案。
    容章是人首狐身的……怪物。
    丘天翊抹了一把脸,自嘲道:“我当时真是该死,我为什么要说她是怪物……”
    并不能怨他,连叶遥都觉得匪夷所思,一时无法接受,更何况当时亲眼所见的丘天翊。
    “你知道吗?在我害怕逃跑的时候,我回头看了她一眼,我看到她的表情只有……”丘天翊含着泪光,“只有错愕、难过,她的手还僵在那里。”
    “我还发现,她的腰被一条链子缠住牢牢锁在池子里。不是她不想出洞,而是她出不去,她的活动空间只有池子里外不过五步的距离。”丘天翊仰头喘一口大气,目光混沌,“我和路鞍被藤蔓绊倒掉下山崖,原本我们可以自己平衡功力飞上来的,可是她用尽法力拼命挣断链子,腰上流了很多血,她用微弱的仙术把我们从下面捞上来,放回悬崖上,而自己回到石窟里,把门关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