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梦境终有散尽的一日。
    却比念窈想象之中的要好上太多了。
    就算她如今回宫了，念窈也能安安心心，不会像先前那般时时刻刻的记挂着璋哥儿和朝朝。
    念窈一边想着，一边看向身侧的裴今衍。
    他眉目紧锁，似乎是在揪心于一桩案子。
    当初念窈不是故意听到的，可裴今衍似乎并没有想要避着她。
    便叫念窈听了个真切——
    昌平县的盐商之中发现有大批私盐，其中县丞发现之后，层层上报给了冠州的郡守，却不知为何原因竟然被压了下来。
    而县丞竟于三日之前死于家中，昨日才被人发觉。
    冠州先前裴今衍曾到达过此处治水。
    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便直接将此事给揽了下来。
    于是，如今他们走的这一条路，并不是回宫的道路。
    而是去昌平县。
    念窈自小便没有出过京城，尤其是裴今衍如今并不是要去游山玩水。
    而是切切实实地要去办案子了。
    念窈不是太情愿地想跟着他出去，更是怕自己在途中影响了太子殿下。
    裴今衍看了一会儿手中的卷宗，又扭过头去看向了念窈。
    他隐约察觉到了念窈的不情愿。
    裴今衍微微挑了眉，开口。
    “这回可是不情愿同孤去？”
    念窈一愣，她没有想到裴今衍竟然丝毫不掩盖，便这么直接开口问她。
    一时间念窈都不知晓应当如何回答他的话。
    念窈有些扭捏着开口。
    “妾倒也不是，只是妾担心殿下带着妾，总会被其他人说闲话。”
    裴今衍如今并没有什么侧妃，侍妾一类的。
    东宫之中的唯一女人便是念窈自己。
    先前太子殿下“怒发冲冠为红颜”一事，已经让念窈名声大噪。
    便是达官贵人家中，都已经知晓了。
    太子殿下如今有一个宠极了的通房丫鬟。
    对，便只是一个小小通房，连侍妾都算不上。
    可便是如此，太子殿下却愿意为了她豪掷千金，还将吏部侍郎李家的千金直接扭送到牢里去了。
    敢问整个京兆哪里会有好好的大家闺秀，竟然进了牢狱一趟。
    便是不知晓当日究竟是什么场景。
    可京兆之中有脸面的人家，几乎都对吏部侍郎家的女儿们避退三舍了。
    尤其是在裴今衍的默许之中，流传出李芙蓉出言不逊，冲撞贵人之后。
    便是吏部侍郎李大人再怎么不舍。
    还是连夜将这个坏了门楣的女儿，连夜送去了山上的尼姑庵之中。
    妄图以这个来平息向来脾气不好的太子殿下的怒火。
    而裴今衍也如愿的没有再追究了。
    ——毕竟他还有其他事要做，哪里会一直盯着一个小官和小官家的女儿。
    只是这一些裴今衍没有放在心上，不代表念窈也同样没有放在心上。
    这个世道之中，对男子，对权贵是一个态度。
    可对弱小的女子，却又是另一个态度了。
    念窈深谙这个世道对于女子的不易。
    只是她如今并没有这个能力去做些什么，她只是一个再微小不过的一粟，在这世道之中，她只想保全自己。
    念窈抿了抿唇，看向了裴今衍。
    她伸出手来勾了勾男人的衣袖。
    “殿下，妾什么都不会，若是在您身边也是耽误您，要不，还是把妾送回东宫，等您回来吧。”
    念窈求人的时候，声音是软软糯糯的，配上她那一张娇柔至极的脸。
    只叫人觉得心头一软，便是她想要什么都能尽数奉上。
    不过，裴今衍并不是什么普通的男子。
    纵使他沉迷在念窈的美人窝之中。
    裴今衍还是坚守着自己的想法。
    他摇了摇头，没有再给念窈一丝一毫的念想，彻彻底底的拒绝了她的想法。
    “不行，孤必须带你去。”
    念窈一听他这话，整个人都蔫哒哒的。
    她有些无精打采，可念窈如何都想不到，裴今衍在这件事情之上竟然是这般的执拗。
    念窈一时间都恍惚，不知到底是不是自己太过于迷人了。
    才叫太子殿下连这些时日都不放过她！
    等裴今衍揉了揉眉心，外边天色渐暗。
    他发现念窈依旧是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裴今衍有些乏累的眼里，显露了一丝笑意。
    “怎么，如今都早已出了京兆，快到驿站了，还这般的不情愿不成？”
    念窈知晓如今这事情已经成为了定局，便是她再说些什么都不会改变了。
    念窈顿时也不愿再说，抿着唇看向裴今衍。
    眉目之中隐约带了些执拗。
    裴今衍先前哪里见过这般的念窈。
    她向来同一摊子软水一般，乖乖巧巧的，基本上从不忤逆他。
    嗯，裴今衍几乎没有把当初她拒绝自己的两次记挂在心里。
    如今乍一看，裴今衍倒是起了几分逗她的兴趣。
    他一下将人扯到了自己身旁。
    念窈吓了一跳，拍着胸脯，可愈发瞪着他了。
    便是丝毫都没有掩盖。
    裴今衍点了一下她的脑袋。
    “先前不是装模作样装得挺好吗，乖乖巧巧，便是连孤都要骗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