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裴今衍却不知晓念窈如今心中的所想。
他看着念窈这迅速无比的动作,又将目光落在了对面那个,满脸都是紧张的贺景宗身上。
裴今衍只觉得自己胸口处更疼了。
他深呼吸了一口,抬起头来看向也同样坐下的贺景宗。
裴今衍及时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才叫他开口说话时候,并没有让人感觉到他想对付面前这突如其来。
还被念窈称为“哥哥”的男人。
“贺兄怎么来了。”
裴今衍一开口,可唇角却忍不住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贺景宗如今是知晓裴今衍的身份。
他当初被南王的人直接给下了诏狱,走投无路之际便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原本与他家中交好的官员,如今却纷纷避之不及。
贺景宗知晓,这不过是人之常态罢了。
便是他当初的老师,江丞相。
不是也一朝落寞,甚至被自己的门生污蔑吗。
可就在这般绝境之下,贺景宗却毫发无损地从诏狱之中出来了。
贺景宗纵使是震惊,可他第一反应还是去寻江时璋和朝朝二人。
他当初既然已经答应了江念窈,那必然会做到自己的承诺。
可是,贺景宗却一下扑了一个空。
直到有人告诉他,江时璋与朝朝都是太子殿下派人接走的。
便是他能从诏狱之中不脱一层皮出来,也是因为太子殿下金口玉言,将他给保了下来。
贺景宗当初还在纳闷,他家世不显,便是为官也没有什么政绩。
整个人几乎一无是处,除了当初拜在江丞相之下做了门生。
太子殿下整个朝堂之中这么多的官员,保谁不好,怎么就偏偏是他呢?
后来,贺景宗听闻了京兆之中如今都在热议的趣事。
江念窈成为了太子殿下的通房,尤受宠爱。
贺景宗一下便将这些事情全部都串联了起来。
他知晓。
是太子殿下救了他,亦是江念窈如今扶了他一回。
贺景宗政事上虽然不显,可的的确确是个记恩之人。
否则当初也不会将江时璋与朝朝接来养在贺家了。
这一回他隐约听闻到什么,更是托人找了关系才追查到太子殿下的行踪轨迹。
如今直接奔波而来,贺景宗那略显黑黢黢的脸色之上浮现了些许的激动。
他开口便是:“殿...”
只是裴今衍一眼扫了过来,便叫贺景宗一下便住嘴了。
贺景宗有些不明所以,可又想到了方才那客栈小厮问他时,是不是寻季大人时候。
贺景宗一下便反应了过来。
他知晓裴今衍此行究竟查的是些什么东西。
自然也清楚裴今衍如今化名掩盖身份的缘由。
贺景宗眸色微微一正,看向裴今衍。
“久闻季大人的大名,如今百闻不得一见。着实是叫小生激动万分。”
裴今衍不愿意听这些奉承的话。
他是太子,当今除了陛下身份最为尊贵之人。
若是想听这些个奉承的话,便是听一旬不重样的,也不是没有可能,又何苦在这驿站之中,听面前这个看着不太聪明人的话。
裴今衍伸出手来:“停。”
他扯了扯嘴角。
“若是有什么事,可以直说,不必讲这些虚的。”
贺景宗一看便也知晓不是那些个喜欢奉承的性子,否则这么多年来也不至于是个微末小官。
听着裴今衍这话,他倒是松了一口气。
而后又正色道。
“您想查的事,若是不出意料,下官可以给您一些线索。”
裴今衍这时才微微正色,他眸色闪动了下。
第一反应,裴今衍是不信的。
毕竟别的不说,贺景宗究竟有几斤几两,裴今衍早就打听的一清二楚。
若不是这一回通过念窈,叫他们之间有了联系。
裴今衍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和这种微末小官坐在同一张桌子之上谈论事情。
裴今衍手里的动作渐渐紧了,可看着面前男人那真诚的脸。
却又缓缓松开。
“既然如此,你便告诉孤,究竟是什么线索。”
贺景宗做的官虽然不是什么大官。
可却是来往各个驿站之中,为官员们整理送上京兆之中的信件。
他这些年来做事虽然没有什么大功劳。
但却从未有过任何的纰漏。
如此,才以微薄的月份养活了他整个大家子。
而半旬之前,贺景宗便在那冠州郡守送往京兆的信封之中,寻到了一个夹层。
这夹层之中的东西被贺景宗藏到了一处地方。
也好在他提前藏了起来,否则,便是之后被南王下了诏狱后,那些人不仅将他身上翻了个遍。
便连家中也没能遭到幸免。
贺景宗从诏狱之中出来之后,回了自己的家中。
竟发现,那下蛋的老母鸡的窝里,都被翻过了一遍!
由此,贺景宗愈发察觉到了,他手中这东西的重要性。
贺景宗原本想的是,将这东西交给大理寺或者自己的上级便好。
可,当他发觉,太子殿下似乎要开始查这一桩事的时候。
贺景宗的心跳从未有过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