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说?”闻厌接道。
周则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
作为宗主赵无为名下的弟子,长老们一开始对他的态度还算客气,但谁也没想到他竟然咬死没说,后来直接被下了水牢,然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和赵无为突然也翻了脸,直接被严加看管起来,他再也没见到过对方了,不知如今是死是活。
“是死是活也与我无关了。”闻厌漫不经心地敲了敲烟杆,“本来就是赵无为灭的唐家,他要拿还魂草,装了那么久,就算没有我这一出,也会找到其他借口对唐柏下手,要活还是要靠他自己。”
浅淡的烟云后,闻厌的嘴角弯起一个漂亮的弧度,冰冷又无情:“不过他竟然没说,也确实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闻厌轻描淡写的一番话,却把周则砸蒙了。
“您,您是说……”正道魁首灭人满门,这也有点太挑战认知了。
“很意外吗?”闻厌笑道,“我还知道更多哦。比如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屋外钟鼓齐响,悠扬的乐声昭示着这场婚宴即将开始。
闻厌似乎对这场婚宴还挺感兴趣的,对周则的霎时僵硬恍若未觉,没了继续聊下去的欲望,用眼神催促人把结界散了。
“……”
“现在从正殿入席太过引入注目,我带您从另一侧进去。”周则在小路间穿梭着,同时压低嗓音道,“楼主,属下以性命起誓,绝不会背叛您,刚才所言句句属实,赵无为肯定要对您不利。”
“嗯,我知道。”闻厌点头。
“那您还……”
“想要我性命的人又不止他一个,要是个个都跑,那我干脆找个地方躲着别再出来好了。”闻厌已经重新戴上了面帘,眼底闪着跃跃欲试的光,“他想对付我,我也没想他好过。”
这种感觉很熟悉,每次在闻厌开始冒坏水筹划要让某人倒霉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周则觉得还是太冒险了,想要继续劝说,前方突然传来当啷一声重物落地的脆响,随后是侍女惊慌失措的声音,人声非常嘈杂,像是出了什么事。
周则看声音传来的方向,竟是宗主寝居的偏殿,赵无为尚未结契的道侣便在此处,只等时辰到了后就前往正殿。
周则快步走过去,惊慌失措的侍女像是瞬间找到了主心骨,退到一旁,让他看喜袍下露出的那截手臂上的青斑。
吉时将近,她们本该是替新娘子梳妆完后就引着人去大殿的。周则不愿多生事端,让赵无为察觉到异常亲自过来,便让她们照常行事。
“等等。”闻厌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
周则不知闻厌何意,只愣了一下,便向一众警惕起来的侍女解释说这是赵宗主的贵客。
闻厌的目光先是落在了那不小心露出来的青斑上,看了一会儿后体贴地替人把那被侍女不小心弄乱了的袖子放下来,遮住了那些突兀不详的痕迹。
众人便也放下心来,然后就见闻厌突然挑起了新娘子盖头的一角。
盖头下,闻厌看到了一双眼睛,木然又安静地看着他。
有些熟悉,隐约和记忆中模糊的印象重合了起来。
侍女已经在惊叫,周则在努力压住动静,闻厌放下手来,直起了身。
周则觉得那一刻闻厌的神情有些不愉,但很快对方就弯了下眼眸,对身边的侍女笑了笑:“抱歉。”
在此期间,那位坐在塌边的身影都没有任何反应,红布稠盖住了她所有的神情,整个人就像一具空洞的躯壳,任人摆弄。
闻厌已经转身离开,周则连忙追上,低声问:“您是看出什么了吗?”
到正殿的偏门了,闻厌透过人群,看到了位于最中央的赵无为。
他没有回答,只道:“今日你就当没有见过我,回去吧。”
周则心中的不妙预感越发强烈,眼前那双乌黑的眼眸中流转着不明的光,周则甚至可以想象出面帘下对方嘴角勾起的冰凉弧度,他有预感等会儿一定会发生些什么。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被闻厌抬手拿烟杆抵住了,对方纤长浓密的眼睫垂下来,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冷意从胸口的烟杆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周则张了张口,再也说不出话来,看着人不引人注意地转身入了席。
闻厌坐在一众宾客中,又有点想念起自己的师尊来。
有种好戏上演前,却发现最契合的观众没有到场的强烈遗憾。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出了什么毛病,恍惚中他好像真的听到了对方的名字。
闻厌回神,才发现这并不是错觉。
“这都是无稽之谈!”旁边的人在和同伴道,“赵宗主怎么可能用禁术!两心相悦的修士间才能结契,若是用禁术让人死而复生,等会儿也结不了契啊。生死不可逆,也就只有闻厌那种魔头才会……”
“嘘!”同伴被他突然提及闻厌吓了一跳,忙道,“你说这个干什么!你忘了上次一说贺峋,那小疯子就翻脸了?!还想这里再被烧一回吗?!”
“……”
闻厌一手撑着下颌,听得津津有味。
要不是这两人提起,他都差点忘了自己当时的反应,现在一回想……
是的,他上次确实发了好大的火。
第49章
闻厌在刚处理完山海楼里的异议, 坐上楼主之位时其实没想过要把和正道的关系弄得那么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