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有时候脑子还是很好使的,譬如在看见程夏的第一眼,就明了她应该是曲向文那异父异母的姐姐,林静的亲生女儿。
然后脑子又迅速一转,抬手热情地跟她打了个招呼:“你好啊,我叫宋清。”
她能为宋辛明做的,大概也只有像这样先打好亲情牌,讨好小孩子之类。
程夏闻言,开口想说什么,却被曲向文打断:“夏夏,叫阿姨。”
她猛地回头看了眼曲向文,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来回打着转,最后又落回宋清身上:“宋清姐姐好,我叫程夏。”
“我以后可以去你家里找你玩吗?”
宋清有些意外:“可以啊,随时都可以来找我玩。”
“好嘞,谢谢姐姐。”
程夏多半应该是个话痨,宋清和她坐在电动车座椅上看着曲爸和曲向文修卷闸门的时候,她一张小嘴就没停过。
从曲向文书店里满柜的漫画书讲到学校里同学们都在追的小说,然后又接着一大段昨天晚上跟爷爷一起看的电视剧,说里面的人都坏死了,动不动就爱打别人巴掌。
不过宋清在给小孩子捧哏这方面倒是天赋异禀,无论程夏说什么,她都能接上两句。
程夏:“其实我妈妈的柜子里也藏着好多漫画书,什么会长女仆,黑色执事之类的,她都不让我看。”
宋清:“是哦,那些确实也不是你可以看的。”
……
程夏:“但是我觉得她们看的那些小说都很幼稚,男主不是面瘫就是哑巴,什么事情都要让女主去猜,猜错了他还要生气。”
宋清:“确实,有这精力还不如去猜六合彩,猜对了起码还有钱赚。”
……
程夏:“电视里那些人为什么说跪就跪,而且都没有拜垫,他们膝盖不会疼吗?”
宋清:“其实他们膝盖上都绑着棉花的,不然为什么都穿那么宽松的裤子。”
程夏:“那年底拜拜的时候我可不可以也在膝盖上绑棉花?有些地方的拜垫可硬了,跪得我膝盖疼。”
宋清:“那你得提前一天问问那些神仙们同不同意,不过我觉得他们应该不会和你一个小孩子计较那么多。”
曲向文跨坐在人字梯上,一边拆着卷闸门的前挡,一边留耳朵听她俩说话,手里动作忙活着,嘴角的笑容却一刻没有卸下。
宋清这边虽然一句不落地和程夏无缝交流着,眼睛却也一直直直望着曲向文。
说是让曲爸来修,但他也只是在底下指挥,毕竟人家已经年近花甲,有亲儿子在场,不好让他真的撸袖子上阵。
曲向文把整块铁皮挡板取了下来,然后依照曲爸的指挥,检查了控制卷闸门起落的弹簧,发现右边和中间的两个弹簧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断裂,幸好曲爸早有准备,带来了替换的弹簧,只要重新换上去便可以了。
虽然曲向文早在上高中时身高就已经逼近一米八,但那时候一门心思念书,也没什么时间锻炼身体,所以看上去瘦得几乎皮包骨头,捻不起一两肉。
现在就大不相同了,虽然乍看上去还是偏廋的类型,但细看却能发现,整个人比高中时要结实硬朗了不少。
从他卸弹簧时紧绷的手臂肌肉往下,沿着卷弹簧时后肩胛大幅度起伏带动的宽厚背肌,一直到重新安装挡板时短 t 下摆若隐若现的后腰,宋清是一处也没少看。
她本来就很喜欢看帅哥美女身上健硕流畅的肌肉线条,还为此办了张健身卡,买了私教课,可两节课下来,就深知自己不是这块料。
有些东西还是看现成的比较过瘾。
有种不需要经历枯燥难挨的过程,就可以直接收获成果的喜悦。
而这种不劳而获的魅力,只要有幸品尝过一次,便会对此乐此不疲。
换好弹簧后,曲向文三两步下了人字梯,拉着把手把卷闸门往上一提,几乎不怎么用力,门帘就自动往上卷了。
记忆里小卖部的模样赫然出现在眼前时,宋清莫名有种被人隔空摸了摸脑袋的释然。
店里的陈设一点没变,发黄墙壁上倚着一排排外公亲自焊接的货架,正对店门的位置特意空出一排,挂着幅万里长城的山水画,哪怕早已蒙灰,宋清也能一眼看出自己小时候偷偷拿圆珠笔往长城上画的几个小人。
收银用的柜台还是先前摆在外公房间里的书桌,用了几十年却未见任何腐朽,为了保护桌面,桌上还铺了块玻璃,玻璃下压着各色老旧照片,名片,批发订单,甚至还有宋清的大学录取通知复印件。
外公去世那段时间她刚入职一家公司,想请假回家却被领导万般推脱,一开始说要看项目进度,任务完成就放人,然后她熬了三个大夜把东西交上去,领导又劝她,说她刚入职不好搞特殊,不然被别的同事看见要说闲话。
宋清二话没说,拎起包就去了机场,在候机大厅睡了两个小时,回家正好赶上出殡。
她一直都觉得挺愧对外公的,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宋清指尖摸过桌上的点滴回忆,突然破涕而笑,回过头朝曲向文一字一句认真道:“我要把这里重新开起来了。”
我道歉,不该对你冷暴力。
宋清说的很肯定,甚至用的不是将来时,没有“可能”,也并非“打算”,她就是要让这间闭门四年的小卖部重新开业,要从外公手里接过那把载满人情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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