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安,高桥君。
你曾经说过, 你这样罪大恶极的人,死后大概只会下地狱。
我发誓过会尽力达成你的心愿。
你书房里的那个笔记本,上面记录的很多人都已经搬离了原来的位置, 我动用了警视厅的资料库, 才勉强找齐了所有人。
我知道你对此一直十分愧疚,虽然你已经没有了机会, 但是我会继续那些你没能完成的事情。我会用你积攒的证据让无角之龙的成员得到应有的审判,那些因你而破碎的家庭,受苦的人,由我来帮你弥补。
所以,你一定能够清白的与所爱之人在天堂重逢。】
【日安, 高桥君。
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 两年就这样过去了。
我现在留了长发,应该不会有人再认错我的性别。不过除你之外,其实也没有其他人弄混过,直到今天,我依旧觉得是你的眼睛不太好使。
就算过去了这么久,我还是偶尔会想,如果我当时早一点去找你的话,你应该就不会死了。】
伏在书案上的九条九月停下了笔。
她的信才刚写到一半,就被从抽屉里传来的有些发闷的手机震动声打断。
九条九月工作时习惯把闲杂物品都收到抽屉里,以便于沉下心来专心做事。之所以不把东西直接摆在桌上,是因为她工作起来往往会铺一桌面的纸,手机经常埋得找不到,后来这个习惯便泛用到了每一个坐在书桌前的时刻。
她放下笔,拉开右手边的第一个抽屉,在看到自己依旧处于黑屏状态的手机时有些意外,很快她意识到什么,又伸手往抽屉里够了够,果然摸出来不断震动着的另一个手机。
这个手机还是初中时买的,里面存的都是旧识。大学之后她因为社交圈与原来基本不再重叠,归属地也发生了变化,所以干脆换了一个新手机。
按理说知道这个号码那几人都被存在了通讯录里,但是现在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却是一个她没有见过的陌生号码。
喂?您好?九条九月按下了接听键,但是好一会,听筒那端都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就在她打算挂断电话时,某种预感在心中一闪而逝,她张了张嘴,一个名字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但是临到嘴边,又被她强行变成了另一个指向性不那么强的代称:
zero?
是我。
九条九月差点没有认出来这个声音。
就算再过四年,她也不会忘记对方的语调,他在通话时也没有刻意改变音色伪装,但是对面那个人的嗓音听起来实在太过沙哑,就像熬了一天一夜没有合眼。
你怎么了吗?她推开椅子站了起来,拉开窗帘站在阳台边。
我没有事。电话那端安静下来,只听得到很轻的呼吸声,过了很久,她终于又听到一个艰涩的声音:九条,hiro死了。
他的身份暴露了,我也遭到了调查,被关起来审问了将近一天。
他的声音轻的如同风中随时都会消散的云烟。
我现在还在遭到监视,这通电话能持续的时间只有三分钟。我说服他们让我来处理他的尸体,但是我没办法做到处理以外的其他事,很快就会有其他任务需要我去完成。
米花公园后面有一座山,我会把他埋在山脚的那棵樱花树下。你来将他带走吧,如果有一天我也死了,麻烦你代替我给他上香。
我可是现任警察。沉默了一会后她说。
我给你电话是让你用在自己的生死关头,你现在还要继续卧底,如果联系我的事情被发现了,你会死得很惨的。
对面那个人沉默了一会。
会给你带来麻烦吗?
不用,管好你自己那边就可以。她说:我知道你并不是意气用事的人,会给我打电话肯定有不被发现的把握。
我只是没有想到你真的会联系我。
说实话,对你愿意相信我这件事,我其实并不抱有很大的期待。
很多时候,她无法向别人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做出那些看起来很奇怪的反应,说出一些仿佛早有预感的话。
她总是藏怀秘密却不愿坦白,除了同为替身使者的东方仗助,其他短暂出现在生命里过的朋友全都渐行渐远,甚至有时善意的提醒都会遭到误解。
这么多年没有联系,她以为降谷零大概也和其他人一样,认为她只是随口说的玩笑话,所以不曾放在心上。
其实我也不知道。他说。
大概是因为你那时候说的很认真,觉得你没有必要骗我。
而且,我想是你的话,应该可以活到比我更久吧。
至少还有一个人能够记得他,不会让他连墓碑都没有的无声腐烂。
最后几秒,电话那头转来最后一句话。
九条,我把他托付给你了。
三分钟到了。
听筒中的声音准时转为了忙音。
九条九月有些头大。
时间再往前推一天,应该还来得及,但是鬼知道诸伏景光现在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