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455章
    再这么困下去,他们会不会一辈子都找不着自己?
    他该怎么做?
    该怎么做?
    除了镜子以外,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克制诡异,任何东西都没有用。
    他以前听故事时,有人说什么鬼怕活人血,遇见鬼打墙,只要把手心划开打出血去,鬼打墙就会破。还有些人说鬼怕恶人,遇着鬼,只要比鬼更凶,鬼就会害怕。更有说什么牛眼泪抹眼睛能开天眼、童子尿可以驱邪等等。
    全都没用的!
    那些近卫早就告诉过他们了,鬼根本不怕这些人想出来的东西!
    鬼,无心,无情,它们绝不可能被人力所能及的事物杀死,也绝不会对人有一丝一毫怜悯之心。
    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他就只能被困在这里,一直被困死吗?
    他的镜子……到底在哪里?
    黎三娘从西门大街往回走。
    那群官兵们和她一起,穿过西门大街,再过几条街道,一路往衙门去。几个人拉着板车,板车上堆着残尸,白布麻绳裹好,渗出斑斑血迹,看着格外可怖,路上行人纷纷侧目。
    也是巧。
    经过一处路口,黎三娘看见了坐在路边的黎恪。
    黎恪的模样很狼狈,身上湿漉漉沾满泥,头发和衣服都乱成一团,睁着眼睛,明明看见了她,却又不知在看向什么地方,木愣愣的。
    他也傻了?
    黎三娘心里浮现出一种异样的感觉,走过去拍他肩。
    黎恪浑身一抖。
    他猛地睁大眼睛用力甩开黎三娘,汗水不断滑落,恶狠狠地瞪着前方黎三娘所在的方位,眼神是后者从未在前者身上见过的冷厉。
    黎恪知道,那些东西终于要动手了。
    他死死地盯住眼前的黑衣女子,一刻不敢放松。
    老实说,从落井后,他只在被洛妄救出的时候有片刻的放松,直到现在,他已经很疲惫了,可他仍旧没能有片刻消停。
    “黎慎之?黎恪?”黎三娘伸手在他面前挥挥,凑近前。
    黑衣女人动了……
    长长衣摆遮住脚面,看不清双腿,轻飘飘来到黎恪眼前。浓密的黑色长发披散下来,遮住了脸,黎恪完全看不清她的面容,也不想看清,他垂下眼睛想往后退,却被钳制住,动弹不得。
    扭头看,肩膀两边各多了一只软烂断手,死死地掐住了他,不让他退后。
    “慎之?醒醒!”黎三娘抓着他肩膀不断摇晃。
    却发现他脸上满是冷厉及惧色。
    不到万不得已,黎三娘不想用自己的镜子。
    她已经十重死劫了,再来一回,就是第十一次。
    第十一次……会发生什么?她也不知道。
    可……黎恪这样,和刚才的洛妄何其相似?
    如果他们都是陷入了厉鬼制造的幻境,把人当做了鬼——那刚才洛妄的行为就能说得通了。
    黎三娘狠狠心,正要出手打晕他,又想起刚才自己打晕洛妄后,洛妄似乎陷入了更深一层的梦境,无法叫醒,又犹豫了。
    该怎么办?
    她……她要这么做吗?
    黎恪啊黎恪,为什么偏偏是你的镜子不见了?
    为什么是你的镜子不见了!
    恍然间,黎三娘想起了自己师父的教诲。
    “……习武之人,不得恃强凌弱,正相反,你手里的剑,是为天下受欺凌的弱者而持,只要你还拿着它,就要除尽人间不平事……”
    “那如果我遇到一个人,我要是救他就会让自己受伤,甚至我也会死,我还要救他吗?”
    “要。”师父毫不犹豫地说,“只要你能救,你就要救他。否则,你就别拿起这把剑。”
    师父的教诲……上回死劫中被自己强行灌肉汤的黎恪……
    拳头捏得死紧,又松开。
    几次后,黎三娘终是闭上眼,很长很长地叹息一声。
    袖里铜镜滑落下手心,没有人注意到,一道金光亮起。
    镜面一烫,旋即冷下。
    黎恪双眼恢复清明。
    他眨眨眼,还有些疑惑:“三娘?”
    黎三娘左手掐着他肩不让挣扎的黎恪逃跑,在方才黎恪的眼里就是女鬼抓住他的肩膀。
    黎恪左看右看,慢慢回想着,立时回神。
    “清醒了?”黎三娘没说什么,默默收起镜。
    黎恪哪里还不明白?想到自己刚才把人当做鬼后做的怪事,当即面红似火烧。
    官兵们早走了,地面只留下几排车轱辘印和沿着车辙滴落的血滴。好在这时人不多,否则黎恪要更羞耻几分。
    黎三娘带他往回走,同他说起了今天发生的事儿。
    包括九公子和兰姑离开,和街上发疯杀人的洛妄。
    黎恪心情复杂:“他可能和我一样,中了那东西的幻境,错把人当鬼。”
    “可……”黎恪迟疑,还是道,“他现在何处?”
    黎三娘道:“被官兵押走,不出意料,他当被打入死牢,少不了也是一个秋后处斩。”
    “可他并非有意……”
    “并非有意也是杀了人,你知道他杀了多少吗?整整二十八个人,还不包括一些受伤逃走的。”黎三娘冷冷道,“你想给他求情?”
    黎恪低声道:“他救了我一命。”
    黎三娘冷哼:“那你恐怕也不知道,你的镜子可能就是被他拿走的。”她把自己的怀疑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