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你。”
吕雪衣冷笑:“当然是我。”
“我早就说过,你们做的越多,越是把事情往原本的轨迹上推!你要是不来,于家人就根本不会遭难,也不会要迁到北方!后面就不会有那么多事了!”
“可惜啊可惜,你根本就没明白我的用心,我真怀疑,你这种没有人情没有头脑的怪物,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姜遗光不为所动,问他:“范辛慈呢?你杀了他?”
吕雪衣自得道:“当然!要不是他杀了于家那么多人,于家人怎么会想起来什么诅咒?你居然还可笑地要保他。”
姜遗光说:“可笑的是你。”
“你自以为我们不参与,事态便不会和原来走向一样。可你是否想过,入镜人不参与,改变的是于家人的命运,不是入镜人的。”
“你保全了于家人的命,你自己的命……你想要吗?”说话间,扣在吕雪衣喉咙上的五指越来越紧,后者脸涨得通红,拼死反抗却无法挣脱。
又一击风声袭来,姜遗光闪身一躲,吕雪衣趁机扯开他连滚带爬跑到一边,连咳带喘好不容易才把气喘匀,笑道:“你总算想通了。”
方才偷袭姜遗光的,却是一直以来满心满眼都是他的范辛慈。
吕雪衣找到他后,没有直接报仇,而是劝他,姜遗光如果活着,他一定会不断眷顾其他人,不会只看着他一个,姜遗光活的越久,身边就围着越多人和他争。
只要姜遗光死了,他就永远属于他了。
让姜遗光的命了结在自己手上,活着的最后一刻只能看着自己,就算变成厉鬼,也只报复他一人。
范辛慈当然会心动。
第578章
井底, 彭明志犹豫良久,打开了面前的棺材。
避开扑面而来的腐臭,气味散开后,他慢慢凑上去。
火光昏暗摇曳, 小小的棺材里躺着一具蜷缩的白骨。大概是眼花了, 彭明志甚至感觉骨头微微晃动了一下, 再仔细看时,又不动了。
彭明志小心地检查起这具骨头——毕竟也是历经多劫的入镜人,学过几手验尸功夫。他瞧着这具骸骨的确属于上了年纪的女子, 骨架纤细,手足处骨架均有弯曲折损,一看就是生前干过苦活,但验不出致死的外伤,也并无发黑处。
难不成真像镇子里的人说的那样, 是寿终正寝?那为什么会有如此深的恨意?
彭明志心道,若只是因为人死后都会变成怨憎恶鬼,他这头可就查不下去了。
他又仔细看过一遍,突然发现这煤婆婆的右脚居然有六根足趾。
这件事倒是没听过, 不过一般人也不会知道吧?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 还是先记下再说。
尸骨验完了,没查出什么来。彭明志又环顾四周, 再次思考起为什么要把煤婆婆的棺材放入井下,还在井下开辟出一小间石室。按理说石室中该有点东西,可这里头空荡荡, 什么也没有, 他还幻想过里头有密道可以直通外界出去呢。
听说这间石室还有棺椁入井都是煤婆婆自己生前决定的,她当时在想什么?
彭明志总觉得自己疏忽了什么地方, 沿着棺材转一圈,摸了又摸,他突然想起什么,小心地抓住棺材头尾,手上用力,试图推转起来。
以棺材正中为圆点,大力之下,竟真的叫他转动了半圈,而随着他的转动,身后石壁吱呀作响,看似严丝合缝的墙面旋开半扇门。
果然如此!彭明志大喜,他担心门又缩回去,干脆从远处把几个快断气的人拖过来抵住棺材,他自己试探几次后,踏进半扇门中。
门内又一间石室,更小,也更简单,一张木桌,木桌上有一木匣。打开木匣,里面有一本书,和一件不知道放了多久的小孩襁褓,颜色花了布料也稀得不成样子,轻轻提起来都爬刮破。彭明志只简单看了看就不敢再动,转而拿起那本书,就着微弱的光翻开看起来。
越看越叫他吃惊。
这本书……应当算是煤婆婆自己写的日志。厚厚的一大本日志,煤婆婆几乎每天都在咒骂,怨恨自己脸上的胎记丑陋,使她走到哪里都被瞧不起,被辱骂。她也怨恨自己的养父母,家中没有银钱还要将她养大,叫她在世上受苦,不仅没钱还要拿大道理教她,只会叫她不要怨恨要善良,却不肯在她被嘲笑时替她出头。
养父母在她嘴里是一对没本事只会说大话的穷酸夫妇。整个煤山镇的镇民于她而言也是恨不得能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前面内容还有些委屈,越往后越癫狂,但凡有人多看她一眼都是在嘲讽她的样貌丑陋。
煤婆婆更是在日志中写道,那对老不死的虽然没什么本事,却教了她一样生财的法子。只要装好人,让别人都以为她是个大善人,她就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她只要在村里有灾难的时候,装装样子就好了。
王婶喝药时,她将她捂死,再哭天喊地抹泪。李家阿叔腿折了,她只要往药里加点带毒的煤粉,他的伤口就永远好不了。她捡了两个孤儿带回来养,一个被她“不小心”丢进树林里给狼吃了,另一个在上山的时候“不慎”被黑影卷走了。
没有人怀疑她,谁让她是个好人呢?
哪怕是她杀的人,那人的家人仍会对她感激涕零,这让煤婆婆无比自得。在她看来,整个镇子的人都该死,要不是她长大以后学会骗人了,镇民们哪里会对她有好脸色?他们只会叫她丑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