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你们乱说什么…”
我立时听懂了他们的意思,又羞又气,“我要药膏,只是因为腿被马磨破了…”
“还有,我和哥哥之间并没有做什么…”
我一时激动,竟就将梅若笙错唤做了哥哥。
给我送药的小和尚眉宇间更是不屑,扫我两眼才道,“谁人不知梅施主的品行向来端若清风,洁身自好,他本就礼佛爱佛,必不可能有所欲念,就算有什么,也定是你下作勾-引的,当真是不知廉耻!”
我被这和尚一通辱骂,心中委屈,也不想再多同他们争辩,拿着药默默回到禅房,先给自己擦了一遍。
但我的腿伤得严重,即使上了药也并未缓解多少。
我又痛又难过,缩在禅房的榻上晕乎乎地睡了一会儿。
这一觉我睡得甚浅,很快就又醒了,也不知何故,心口竟一直在突突乱跳。
于是,我又敲开门,正巧有两个和尚过来给我送饭,我一看到他们便问,梅若笙现在如何了?
这两个和尚不是上午给我送药的那个,言谈间客气不少,他们听到我的问话,为难地对视一眼,才道,“梅施主伤重未醒,至于这位施主,要先在禅房暂居,一切都要待梅施主醒了再行处置。”
说了等于没说。
我有些丧气,百无聊赖地回到禅房。
第二天,我再次问起梅若笙的情况。
和尚们依旧口径一致,说是他没醒,叫我继续等待。
但是今天,他们并不关着我了,还准允我在佛寺当中到处逛逛走走,只不过无论我去到哪里,总会有和尚跟在我后面。
昨日羞辱我的那个和尚也不见了踪影,今天的和尚们都很好说话的,还主动提出要带我游览万佛寺散心,只我没有什么心思,就去佛堂拜见过住持,礼了道香,便又回去了。
14、
第三日,不出所料,梅若笙还是没有醒。
15、
梅若笙只是受了外伤,何至于迟迟不醒,我就是再迟钝,这下也知道,这不过就是个借口。
我想,梅若笙该不会要这样拖着,好将我一直留在万佛寺罢?
大宣重佛,依令,官兵不得无凭查验佛寺。
追杀我们的那些人,既非圣上下令,想来也不敢贸然闯寺伤人,而杜听寒等人又生死未卜,所以我只要留在这里,就不必受那牢狱之苦了,等风波平定之后,再带我回宫,也算是不负皇命。如今立储之争激烈,多方势力登场,梅若笙这么做,确实是为了我好。
可…若万一许桑衡谋划成功,扶持那大皇子登上了东宫太子之位,夺得实权,我岂不是…岂不是更没有机会复仇了?
我越想越觉得自己不能安于梅若笙的庇护,必须得去做些什么,可我刚一起身就猛地牵动腿伤,我抽了口气,又坐了回去。
寺庙里的药不大好用,药性烈辣,而我要擦的部位又在大腿内侧,皮肤本就娇-嫩,所以我擦了一次就没有擦了,索性不穿长裤,想等伤处慢慢养好。可万佛寺毕竟是佛门之地,我此前又被羞辱过,很怕被人看出端倪,就只能多套几层外袍遮住腿,但这么一来,就更觉得热了,我刚出禅房门,就被迎面而来的晃晃日头晒得满脸发红,汗流浃背。
在外边守着我的和尚见我这样,便主动问我要不要去盥洗房用水擦擦汗。
“我想去看看梅…梅大人。”
我想到自己的目的,便扯谎道,“梅大人在昏迷之前有说过让我去找他的,他有话要对我说。”
“那你先去洗洗。贫僧问过住持方丈后,再带你见他。”
这和尚听我说得有板有眼,竟当真了。
我点点头,在盥洗房中焦急不安地等待,没一会儿,小和尚真的过来了,说是可以带我去见梅若笙。
我一喜,忘了要穿外裤,就这么跑去了梅若笙的房里。
梅若笙确实是在床上静静睡着。
他身上的伤口应该已经被处理过了,现下呼吸平缓,没有大碍。
但我不知他是不是真的在昏迷,还是在故意躲我,就轻声唤了他一句,“老师”。
梅若笙毫无反应。
我便又唤了一声哥哥。
还是没有反应。
小和尚上前对我道,“梅施主受了内伤,心脉受损,没有那么快醒过来的。”
我听小和尚这么说,心中顿觉愧疚难当,梅若笙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我却还暗自揣度,实在不应该,便对送我过来的小和尚道,“我在这里守会儿。”
小和尚点头,搁下手中纱布药膏,“那梅施主就交给你了。”
16、
这小和尚是不是弄错了,我没有说要给梅若笙换药啊,我晕血,根本换不了药的,我拿着纱布想追出去,
小和尚却已经没了踪影。
我只好将纱布放回去,发现桌上也有一瓶药膏。
这药膏比和尚们给我用的要好,质地绵软温和,我抹了一些在手背上,清清凉凉的,十分舒服。
我的腿间还在痛。
我侧头看了眼梅若笙,见他还没有动静,就偷偷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岔开腿,给自己抹起了药。
那里几日没上过药了,又被布料磨破许多,血泡更多了一些,我又不敢看,就闭着眼睛凭感觉抹,结果擦得满腿都是,直到膏状的药汁在汗的浸渍下,化作黏腻水液从大腿根往下滴落,我才睁开眼,茫然地看到袍摆全沾满了我不小心抹上去的药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