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羽干脆利落地了结掉孔天川。
“来人,撰信,送回朝廷。”
我背过身,不再看那死了的孔天川,“孔天川发动兵变,残害同胞将士,意图谋反,罪无可赦,已由本帅亲自处理,呈请圣上知晓。”
12、
军中之事向来如此,皇帝不在,主帅就拥有绝对的权力,常言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所以自古以来,无论哪朝哪代的皇帝,都最是忌讳拥兵自重者。
而现在,大宣数十万大军,却莫名属于了我。
孔天川死了,帮他胁理军务的副将也死了,军中一应大小事务也落到了我头上。
我望着络绎跑来帅帐禀告的将士们,很是有点头疼,只能强打精神地坐在案前尽力处理。
黑羽走进营帐。
“杜听寒的事,都办好了?”
此时已到夜深,我处理了一日的军务,早有些疲累了,就放下手中在看的军册,抬眸问他。
黑羽点头。
他走到我身边,拿了支笔,在纸上写道,“去吃点东西,然后休息,若你信我,我可以帮你处理这些杂事。”
黑羽不知是因为没有读过书的缘故还是手指实在不太灵活,戴着手套写出来的字依旧歪歪扭扭。
同许桑衡那手飘逸好看的楷字有着天壤之别。
我将军册交给他。
“我相信你。你和杜听寒都是梅若笙的人,他…不会害我。你帮我处理罢,若是处理得好,我提拔你做我的副将,这样你就可以离开武德司,不用成日戴着这重得要命的面具了。”
黑羽没有理会我,只从我手中接过军册,认真翻看起来。
我盯了他一会儿,实在觉得疲累,就先行回去了。
13、
夜深,万籁俱寂。
我吹灭了自己营帐的烛火,默默等待。
我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在许桑衡身死之后,会跟犯了魔怔一样,同他的鬼魂相会。
一次又一次。
但我想起自己上次骂许桑衡的那些话,又不禁懊恼起来:许桑衡素来是个小心眼的人,死了也会变成小心眼的鬼,我一次次地推开他,他定不愿意再冒着风险现身见我了。
可…可谁让他每次见我…都会哄着我做那些事…
虽然我自己也很快活,但人跟鬼做那种事是不好的。
我甚至在想,如果许桑衡还活着就好了,他若活着,我就可以打他一顿或者骂他一顿,我要把前世的委屈统统告诉他,若他还想跟我和好,就要每天跪着伺候我,讨好我。
说不定…时间久了,我也会稍微原谅他一点儿…
可为什么,他偏偏就死了呢?
我越想越难过,等到良夜将明之际,心口泛疼,我实在撑不过去,还是昏昏睡着了。
“阿衡,呜呜…轻点儿…”
我感觉自己还没睡多久,就有人过来脱我的衣服了,我咳了几声,又被人摸了额头,随后一股温凉的内力就传到了我的心口,很是舒服。
我的心口舒缓不少,于是就顺着这人的动作,乖顺地让他脱我的衣服口中哼出声,“你还是来了,你这次不要再用朱砂了…那是佛门之物,用来做那种事,实在不好…啊…”
一道光打在我脸上。
我飞快地睁开眼睛,发现黑羽正站在我的床侧看我,眸光复杂。
我的脸烫得厉害。
黑羽也反应过来,垂下眼睛,可他的视线又正巧不偏不倚地落在床上的那根朱砂手串上。
“你怎么进来了?”
我这时才发现已经天光大亮了,原来我昨晚实在太困,睡前连外衣都没有脱,囫囵地卷着外袍盖住脑袋就那么睡了,结果被闷得透不过气,又是咳又喘的,黑羽应该是好心帮我解开了外袍。
黑羽将手中整理好的军册递给我。
他圈出了几个人名,冲我点头。
武德司最擅调查人的底细了,他圈出的人,皆是身家清白,正直勇猛之士,可以重用。
“谢谢你,帮了我大忙。”
我收好军册,看他还随身带了纸笔,应该是想跟我说话,便问他道,“你呢,是要回去复命,还是留在军中?杜听寒现在已经死了,你的资历应当最长罢,你身手又好,下一任长使或许是你呢。”
黑羽默了默,在纸上写道,“我不会是长使。”
他迟疑了一会儿,又写道,“新的长使,应也是梅若笙的影卫。”
“咦?你不就是他的影卫吗?杜听寒跟我说,梅若笙有五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影卫,你定也是其中一个罢?”
梅若笙极擅长培植自己的势力,他将自己的一些影卫和死士都放进了武德司,扶植他们上位,取得圣上信任,同时也不停地在武德司中继续培养亲信,所以无论武德司的长使如何变,实际上,他还是真正的掌权者。
哪知,黑羽却竟否认了。
他在纸上写了个“不”字。
我有些惊奇,还想再问些什么,这个时候,有一个小士兵跑了过来,急慌慌地禀告道。
“主帅大人!不好了!北燕的大军又打过来了!”
“主帅,你,你还能去应战吗?”
那小士兵看到我,竟支吾其词道。
我的模样实在有些虚弱,此刻着了件松垮中衣,随意地倚在床头,身边还站了个清俊的哑巴暗卫,怎的看也不像是能立刻去上战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