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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时度依然不说话,他面上的不耐烦太明显,仿佛在诉说自己对宋持怀的事没有半点兴趣。
    宋持怀也不恼,继续自顾自说:“如今他伤心症结在我,你若真是为了他好,最好将他近况告诉我,等我把他哄好了,他自然就开心了。”
    时度眉梢微动:“……我不信你。”
    若真不信就不会有这句话了,时度分明是在犹豫,宋持怀趁热打铁:“还是说其实你只是嘴上说说,却根本见不得他有多好?”
    时度皱眉,许久才问:“你想知道什么?”
    宋持怀心道魔族好骗,他将这心思藏得很好,教对面的人看不出来半分,先问:“地宫上面如何了?”
    提起来围剿魔域的仙门,时度眼里沾了两分恨意:“那群人打不过尊上,已经暂且退兵了,不过他们抓了很多同族,就驻守在烬日寒内,每两天就要杀一个族人示威,尊上已经叫冯护法去处理了。”
    宋持怀有些讶异:“冯岭?”
    时度点头:“你认识?”
    在他的印象中,宋持怀来到魔域以后就一直被关着,他们尊上严格控制着宋持怀能见的人,这里面好像没有冯岭。
    宋持怀跳过了这个话题,又问:“仙门联军里有个叫公孙止的,你听过没有?”
    时度没感情道:“听说他跑了。”
    “跑了?”
    “盟军那边高喊他是叛徒,说要杀他祭灵,他的师父力证他的清白,为了保他,携整个宗门与盟军打了起来,听说如今那个什么剑宗带出来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已经不成气候。”
    说到这,他声音里带了几分报复的快意,“他们活该,听说这次就是他们组织起来要打我们的,现在落得宗门几乎要覆灭的下场,也只能说是报应。”
    报应吗?宋持怀一时无话,他只知道真正该遭到报应的人都还活着,正如如今师出有名守在烬日寒出口处的那些“名门正道”,正如凌微,正如他。
    宋持怀又问:“那凌微呢,他又怎么样了?”
    跟之前两次的爽快不同,这回时度没有立即回答,反而一脸戒备:“这也跟让尊上高兴有关?”
    宋持怀点头,时度多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他也快死了。”
    突如其来的“死”字令人振奋,宋持怀颇感意外:“为何?”
    “入侵烬日寒的那些修士手里,就他沾的同族的命最多。”时度嗓音里添了浓浓的恨意,“尊上已经把他抓起来了,他允诺我们再过几天就会把他处决,你救不了他了。”
    宋持怀不知他为什么会产生自己会想去救凌微的错觉,却问:“为何?”
    时度冷声道:“他已引起众怒,魔族里是个人都想杀他,除非你也想死,否则若真敢去劫囚,就算尊上也护不住你。”
    真好啊。宋持怀弯起唇角。
    他并没有被时度的话吓到,反而兴致盎然,他细细思索了一下自己手上的筹码,虽然只剩一张牌可以用了,但应付眼前的局势,却已经足够。
    死,一个多自由的字,若非被凌微的血契控制,他早就可以结束这许多年的屈辱,何苦熬成现在这幅手狠心黑的模样?
    他心情好极了,突然问:“你知道万剑宗为什么突然集结联军,要来攻打魔域吗?”
    时度一脸莫名,他直觉宋持怀没憋着什么好,却还是没忍住好奇:“为什么?”
    “因为之前魔潮异动,有人趁魔域结界不稳,专门放了没有灵智只知道攻击的低级魔族出去害人。”
    烬日寒并不是魔界唯一一个通道,它只是其中最稳定的一个,因此很多人想到魔界的第一印象就是烬日寒,却忽略了其实魔域还有很多其他出入口。
    宋持怀望着将眉头皱成一团的时度,突然出声:“把那些魔族放出去的人,是我。”
    第61章 覆雨
    时度因他这两个字怔住了。
    宋持怀却神色自若, 他好端端地坐在窗前,地宫之下无日无月无风无云,飘飞的夜火冷然无温,只能起到一个照明的作用, 宋持怀觉得有些冷了, 他拿手背碰了碰刚才魏云深送过来的粥, 碗边还有些余温。
    他的表现过于平静,仿佛不知道自己刚才说了多惊骇的话一样。时度为此怀疑自己是不是心里怨气太大听错了,皱着眉多看了宋持怀两眼,纠结于不知该不该问。
    宋持怀却先抬眸开口:“不问问我为什么吗?”
    这一句堵死了自己的退路,也斩断了时度的猜疑。时度大概也没想到自己这些天一直照顾的人是造成如今魔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也终于没办法继续维持宋持怀最开始所见的孤冷状态,他眼睛红了, 气息开始不稳, 握拳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宋持怀看着他笑,他笑得向来好看,大多数时候是温和的,时度却从这伪装的温和里品尝到一丝嚣张的兴味,宋持怀慢声道,“这么想就这么做了, 总归魏云深不会对我做什么, 不是吗?”
    他如此轻巧地把魔界众人这段时间所遭受的灾难一笔带过,仿佛那些性命不是性命,而是他无聊时候的一个消遣。时度把牙咬得咯吱作响, 他的自控力没那么好, 仅被这么撩拨两句,身后的魔气就蹿得比他人还高。
    时度难以置信:“因为尊上不会对你做什么, 你就要做这些……你就觉得好玩?”
    “不然呢?”宋持怀瞥了他一眼,他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时度的怒气,又或许真是自恃有魏云深作保,魔界无人可以伤他,所以不将时度的怒意看在眼里。他捧起那碗粥,不知单纯是为了暖手还是想再晾一会儿,总之没有立即喝下去,却也不分给时度一个眼神,旁若无人、自视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