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持怀关好门, 他慢吞吞踱到凌微前方, 掐捏在掌心的指甲松了又紧,才终于得以保持住面上平静:“师叔。”
“你是怎么说服那个杂种来看我的?”短暂的久别重逢的喜悦过后,凌微又恢复成了平常冷静的模样,他上下扫视了宋持怀一眼,那眼神不像在看人,而像在评估一件破损宝物的价值, “你让他上你了?还是用别的什么交换的?”
宋持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拿出刚才冯岭给的钥匙,将凌微身上的禁锢解开:“师叔, 你跑吧。”
“吧”字才刚起了个音, 宋持怀便感觉到一股大力搂着自己的腰往前扯,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下一刻,凌微的手从他后腰往上攀升,如阴冷的吐着信子的毒蛇一般在宋持怀身上游走,最后那只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宋持怀被迫仰头与凌微对视,后者声音冷漠:“你让他碰你哪里了,还是说……哪里都碰过了?”
宋持怀想要挣扎,可他一来本就不是凌微的对手,二来身上的血契受制于人,面对凌微时他身上的抵抗意识总会变弱,宋持怀挣了一会儿没挣动,只能强忍着这个屈辱的姿势,说:“我只有这一会儿的时间,师叔再不跑,一会儿魏云深发现了,就再也跑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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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说,只要他不跟别人走,就算他把那个姓凌的放了也没事?”
话一出,满院沉沉,风停树静。刚才还一脸淡然的魏云深瞬间变了脸色:“你说什么?”
魔心道:“宋持怀跟冯岭去放凌微了。”
“这不可能!”魏云深几乎是下意识开的口,他甚至是先把话说了出来,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冯岭早就跟他决裂了,他做了那样的事……冯岭怎么可能原谅他?”
冯岭从前是帮过宋持怀没错,可现在前尘债消,而且冯岭为了报复宋持怀甚至选择跟自己合作,他跟了宋持怀很多年,对那个人的信息掌握得很全,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自己根本没法这么快攻克天极宫!
而且、而且如果他真的是宋持怀的人,冯岭又为什么要救自己?宋持怀不是恨不能除他而后快吗?
魏云深越想越乱,他早就猜出宋持怀设计自己入魔一事另有隐情——毕竟如果只是为了报魏士谦的仇,那他最开始在邺城的时候就没必要救自己,何况魏云深后来也已经知道魏家的变故是宋持怀的手笔,他真的要报仇,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可知道归知道,魏云深始终无法得知宋持怀的真正用意。他调查过也问过,但冯岭说不知道,宋持怀则一口咬死他就是为了报当初着月楼之仇,其他方面无从下手,于是哪怕再不甘愿,魏云深也只好先停了这方面的调查,但……
看穿他的想法,魔心欲言又止,魏云深按着太阳穴:“看都看了,直接说吧。”
魔心这才说:“冯岭被他种了蛊,他从始至终,都没真心归顺过你。”
“……”魏云深差点哑了声,“也就是说,他救我又帮我,也是宋持怀授意的?”
看到魔心点头,魏云深又问:“所以让我捣乱天极宫杀死凌盛,背后也是他在推波助澜?”
魔心仍然点头。
魏云深并不怀疑魔心的话,抛开魔心确实拥有洞悉人心的本领不谈,如果按照这个思路来顺,反而有很多事开始疏通,让他能窥见其中一二关窍。
魏云深直接气笑了:“既然这样,他跟我目的一致,为什么不直接说,要故意引我误会呢?”
“他信不过你。”魔心道,“他以为你是魏士谦的儿子,对他来说一个是血海深仇的仇人,一个只是受惠于父辈的利益既得者,对他来说,自然是前者重于后者。”
魏云深冷笑,他自以为这个“血海深仇的仇人”说的是魏士谦,却突然想起魏士谦早在他这个“利益既得者”出现之前就已经死了,自然没有谁轻谁重的说法,既然这样,那……
魏云深突然激动起来:“你说的这个‘血海深仇’是谁?”
他一下子就想起了很多事,在天极宫时、宋持怀面对凌微时做低伏小、凌微对着宋持怀宛如玩物般的态度——他那样高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先前所有不通的事都在这一瞬间被理通,诡异的赤红攀上了魏云深眼底,少年执拗地看着魔心,他心底突然生出无限懊恼:要是他早点想到就好了,要是他早点想到,他们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魔心在少年的期待中开口:“他还活着的血海深仇还剩两个,一个凌微,还有一个,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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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不了,那就不跑了。”
凌微低着头,他用眼神侵犯了一遍宋持怀多了血色的双唇,语态痴迷:“从给你种下血契的时候我就想到这一天了,我要死,有有有陪着,哪怕真的死了也甘愿。”
他一只手扶着宋持怀的腰,一只手按着他后脑勺,少年迷醉地嗅着宋持怀的脸,最终轻轻吻了一下青年的眼睑,道:“就算让他捷足先登,等他赶过来时,却发现我二人已缠绵至死、灵肉交融,也还是他输了。”
“……师叔。”一直知道凌微是个疯子,却没想到他竟疯到这个地步,宋持怀极力往后倒着,试图拉开与他的距离,“逃出去,为我报仇……求你。”
凌微静静看着他,忽然露出一个残忍的笑:“你不仅跟他上了床,还要我把你丢下了一个人跑,有有,你好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