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往里走,能看见一排靠着墙的大柜子,柜子里装满了东西,或是酒瓶或是酒杯或是烟。
调酒员站在大柜子的前面,调酒员的前面,是收银台和吧台,吧台前面是高脚椅子,客人可以坐在那样的椅子上,伸手从吧台取酒。
这里的客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零零散散,坐在这个酒吧里,颇有些像海面上撒网捕鱼浮漂出来的彩色小球。
如果,这里真有一张网要捕鱼,这个酒吧是那张网,这些客人是网上的标记,他们要捕的鱼,毫无疑问就是刚刚进来的泰明。
因为他们可以随时包围,正在中间的泰明。
泰明走到了调酒员的面前,二人之间隔着一条长长的河水般的黑色吧台。
或许吧台底下放着冰块,这吧台颇有凉意,并且表面上有细密的水珠一点一点往外渗出。
只是坐在吧台前的高脚椅子上都能感觉到,从吧台里面传出来的寒凉之意。
“您好,欢迎光临,请问需要点什么?”
调酒员一脸微笑,礼貌询问。
“我要找柳生,或许你认得,能告诉我,他现在在哪吗?”
泰明勾起唇角,眼中并无笑意问。
“我在地下室,就看你敢不敢来。”
调酒员挂着僵硬的微笑,挑衅答。
显然,这个调酒员的身体已经被柳生占据,原来的那个调酒员大约已经被杀了。
泰明点了点头。
“地下室的入口在那边的墙角。你只要推开那扇门一直往里走,就能看见了。”
调酒员指了一个方向。
泰明顺着他指的那个方向走到了角落,这里果然有一扇门,这扇门做了隐形,所以在这样昏暗的灯光环境下并不显眼。
甚至就算走到近前,如果不仔细查看,也肯定会以为这里只有一堵墙而没有门。
门上的花纹和墙上的花纹如出一辙。
泰明找到门把手,推开了这扇门,走了进去。
里面像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又狭窄又阴暗,又有些微妙的潮湿,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发霉的气味。
一个人走在这里已经觉得不方便,如果需要二人并行,其中一个人要稍微侧着身子,或者比常人更加瘦小些,否则是走不通的。
墙上挂着小蘑菇一样的壁灯,散发着暗黄色的光芒,以至于整条路朦胧昏暗,行走其中,连自己的影子都模糊不堪。
地板是黑白配色,看久了会让人头晕眼花,感觉自己坠入了一个梦幻迷离的诡异童话世界,就像是进来前喝了一碗□□。
在这样的环境下走了一段路,前方出现了一段向下的台阶,顺着台阶往下走,转一个弯,能看见旁边多出了一个房间。
打开了房间门,里面是一张圆形的桌子,两把椅子。
一把椅子上已经坐了人。
显然坐在这里等着的那个人,就是柳生。
泰明走了进去坐在了空着的那把椅子上。
“没想到你这么迫不及待和我见面,本来我希望再见面的时候,我能对你说一声,好久不见。听起来很有意思,不是吗?”
柳生笑眯眯说。
“你现在也可以这么说。”
泰明漠然。
一个轻飘飘的惨白色的人影,悄无声息,出现在门外。
大约有一米六至一米七高,身上有竹子的痕迹,穿着一双红色软底绣花布鞋,脚不沾地,在门缝里露出一张脸来。
那张脸非常惨白,脸颊上有诡异的过分的红晕,眉毛很黑,乍一看是粗粗的两条,仔细看,又很正常,嘴唇鲜红如血。
左右脸两边是拳头大小的黑色头发扎起来的丸子,如果这种发型在正常人的身上出现,或许能有两分可爱,但在这里出现,就只有诡异。
给人的第一感觉,没有任何美丑相关,只是错位又拟真的恐惧。
门被纸人轻轻关上了,仿佛只是门外吹了一阵风,又仿佛只是顺手碰了一下。
不知是那门材料好还是质量好,关门的时候没有一点多余的声音,既没有嘎吱响,也没有砰的一声,把人吓一跳,就那么关好了。
但即使没有声音,开着的门被突然这么一关,房间整个封闭,唯一的光源来自挂在墙上的一盏灯,偏偏灯光昏暗沉闷。
待在这房间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可我们上次见面还没过多久,说那样的话不合适。”
柳生微笑说。
“你早知道我要来。”
泰明冷冷看着他。
“知道啊,我是特意在这等你的,这还不明显吗?如果我想跑,我早就走了。你可不一定能追上我。”
柳生满脸顺理成章,点了点头。
“你在这里等我,怎么就不自我了断?”
泰明皱眉问。
“我记得,你们基金会里的任务,对于杀死和发现尸体的奖励是有区别的吧?”
柳生哈哈笑了起来。
“什么意思?”
泰明警惕。
“我是为你着想啊。如果我死在你手里,你拿我去交差,不是能得到很多基金会的奖励?我给你换前途,不好吗?”
柳生有些得意,不屑笑着问。
泰明三分笑意七分冷意说:“信这种话的人在幼儿园。”
“看来你不相信实话,那我说假话吧。你看起来想要跟在我后面,那实在是太烦了,我讨厌这样,我现在就想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