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都的呼吸突然变得粗重起来,忽然又重重地推开了杜晚枫,浑身煞气地站了起来,背对着撞在墙角的杜晚枫。
他刚要开口,就听到背后人剧烈呛咳了一声,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
杜家惨祸,再加上连日来的忧惧,让这位天之骄子急怒攻心。
这一口血吐出,杜晚枫身上最后一点力气也被抽出,软倒在地。
花满都紧攥着拳头,半侧着头扫了一眼墙角的男子。
“杜晚枫,你听着,你今日是招也得招,不招也得招。如果明日我过来时,还没有看到你的认罪状,那就别怪我不给你这探花郎最后的体面了。将扒去你的衣物,让你好好尝尝我这龙虎卫大狱中最残酷的刑罚。”话落,花满都便凌厉离开了。
而身后的杜晚枫,则将自己紧紧抱了起来。
…………
翌日,天还未亮。
花满都的门便被手下给拍响了,门拍得很急,似乎是发生了重大的事情。
“到底有什么事?”花满都冷着脸将门打开,一副没有要紧事就将人治罪的模样。
手下连忙低下头,躬身禀报。
“大人,昨夜杜小探花爷……自缢了。”
周围安静了许久,一丝声响也无。
那名手下感受着这压抑逼人的气氛,也不敢抬头。
又过了一会儿,只听到花满都如往常一般冷冽的声音响起。
“死了就死了,如实禀报圣人,有什么大惊小怪。”说完,门啪地关上了。
杜晚枫死了,圣人念及昔日情谊,命人为他梳洗换装,好让他干干净净整整洁洁地走。
然而负责收敛他尸体的人却震颤着跑回来。
“圣人,杜小探花爷他、他是……女子。”
在场之人闻言无不惊骇。
旖旎风流二十载,无人知“他”是女郎!
第二章 你们杜家都快完了!
这一日为农历的正月二十八,上元节过去没多久,敬天府街道两边的积雪尚未融化。气候不算酷寒,却也不是在街上活动游玩的好季节。
但就是这样的天气,仍然有人在奔忙。
一匹快马自打从大学士府出来后,就惊飞了行人阵阵,只能看到马背上人高高扬起的马鞭。不一会儿,就连背影都看不到了。
杜晚枫不断甩着马鞭,速度快得人差点从马背上飞出去。
又疾驰过两条街道,前方便是张府,他甚至来不及勒住马匹,就一跃从马背上飞了下来。
一撂长袍下摆,三两步就冲到了门前,被守门的给拦了下来。
“杜公子,这里可是张府,今时不同往日,你可莫再像以前那样横冲直撞了。”杜晚枫凌厉视线瞥过去。
昔日见着他谄媚逢迎、百般讨好的门前卒,如今再见他时眼里只剩下了幸灾乐祸和落井下石。
杜晚枫没有废话,而是抡起手中鞭子,狠狠一抽。
鞭子抽在两守卫中间,没挨着人,却把他们吓得各自跳到了一边。
杜晚枫便冷着脸堂而皇之走了进去。
“站住!杜公子,你还当你是首辅之子、皇上面前的红人呢,你们杜家都完了……”杜晚枫压根没有理会身后的叫嚣,而是直奔张府后院。
这个地方他来过多次,早已熟门熟路。
而府兵们也都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阻拦。
“怎么了?”一道低沉又富含独特华贵感的声音响起,还在骂骂咧咧的两个守卫一扭头便看到了站在不远台阶下淡如远山的身影。
“公子,你回来了。”两人当即便换了个讨好的笑脸,佝着腰快步迎了上去。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男子着华服,外披大氅,贵气又端方,正是张府三公子张明净。
“我们在说杜家公子,刚才气冲冲跑来,二话不说就闯进去了。”“杜晚枫?”张明净在说及这个名字时,眉宇轻不可察地皱了皱。
“除了他还有谁这么嚣张!也不看看杜家今时今日都什么样了,还在那儿逞威风。”“住口!”张明净低斥了一句,“做好本分事便可,休得胡言乱语。”“是、是,少爷。”两个守门的也知道说错话了,不敢再多嘴退了回去。
张明净往府内看了一眼,又想起那个每次来都要惹点事的杜晚枫,进得府后,便问一府兵:“杜公子往哪边去了?”“回少爷,是后院方向。”
后院,应该是去找大嫂。
杜家正处多事之秋,朝堂连日来的风向对他们也十分不利。应该是来找大嫂,让她求父亲帮忙说情的。
只是杜晚枫生来高傲,从不求人。若不是到了山穷水尽地步,只怕也不会登门。
张明净的猜测却是错了。
杜晚枫急匆匆赶来,不为求人,而是救人。
第三章 烈火地狱也不惧
他刚到张氏婉言住处,便听到了他五姐与张家大公子的争执声。
“张明堂,你欺人太甚!爹爹还在世时,你宠我敬我,不曾对我说过半句重话。现在爹爹去世才多久,你不但跟丫头胡来,如今还要纳妾?”
而那个在爹爹和自己面前一直好脾气的五姐夫,此时尖利着嗓子,阴阳怪气。
“妇人善妒,犯了七出,别说是纳妾,我还要干脆休了你!你们杜府,现在谁沾上谁倒霉。之前帮助你爹说话的两位大臣,一个贬为庶民,一个充军边地。你还当你是首辅家五小姐呢?识相的话快点从张府滚,别等我喊人将你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