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胡氏眼泪好不容易止住,被这么一问却更想哭了,她那不是不得已吗?可是当初被汝阳王府拿捏住的是娘家事,她也不好告诉锦晟,只能让锦晟误会是她坚持结亲,气得他愤而离京……
“你或许不知道,汝阳王府早就从根子里烂了,男丁没一个中用的,只是靠着先人福荫才勉强在京里立足,万岁早就想着若这家人一直没出息,日后要让汝阳王府降袭,所以三代之后,汝阳王府褚家就会彻底的消失在京城高门之中。”锦晟脸色凝重地道:“你看重的不就是王府门第?以后那又有什么用。”
“你……你怎么没有把这事告诉我……”胡氏心惊,也顾不得哭,连忙抬头看他。
“我说了呀,但当时你不听。”他在她一意孤行要与汝阳王府订亲时,可是把事情掰碎了说给她听,她却置若罔闻。待事情已成定局,他才会气得请调回四川,一方面是让胡氏冷静一下自己想清楚,另一方面只要他不在,就算两府真的订亲,也不可能成亲,王府不可能接受安陆侯这主人不在的婚礼。
“其实……其实我也不喜欢褚婠啊!我根本不想与汝阳王府订亲的!当初虽然退了衣家的婚事,我想琛儿那么优秀,总是能找到其他好对象,可是汝阳王府却用了我娘家放印子钱的丑事威胁我和他们订亲,我又能怎么办……”横竖镇国公府的丑事已经爆出来,胡氏索性不再隐瞒,将事情完完整整的说一遍。
她这才真切的开始反省自己的糊涂,锦晟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件事,整个人都惊呆了,之后才幽幽地叹了口气。
“你受了汝阳王府的威胁,怎么不早说呢?你就是好面子,才会让自己过得那么辛苦,难道我还会取笑镇国公府?你若肯说,我拼了老命也会帮你解决,再不还有衣云深,他若成了琛儿的丈人,会不帮忙吗?凭他的脑子,有什么解决不了的?”
“衣云深他有那本事……”胡氏虽知衣云深才智过人,但囿于后宅,对朝堂上的一切真的不是那么清楚。
锦晟打断了她的话,迳自说道:“你当初嫌弃衣家门第低,衣云深只花了三年多就坐到了四品官的位置,在万岁面前极有脸面,最近约莫还会再升一升。而在他身边浸淫了两年的琛儿,也从一个纨裤子弟成了万岁看好的后起之秀,甚至破格升任大理寺少卿。衣云深那般杰出的才学及权谋,我自认是望尘莫及的。”
“你难道没发现,汝阳王府开始陷入各种混乱及麻烦的时候,正是衣云深上位的时候?他的手段可是比你想得要高明太多了!更别说连我这安陆侯能站稳脚跟,都是靠了衣云深的诸多指点。”
“我……我的确是小看他了。”胡氏后悔不迭,但突然想起之前担心的事,还来不及拭去眼角的泪,便急着问道:“衣云深对汝阳王府施以报复,那我……我那样对衣向华,衣云深会不会也记仇,施手段来对付我们?”
现在才问这个会不会太晚了?锦晟哭笑不得地道:“连汝阳王府都顶不住的手段,若衣云深要对付侯府,咱们头上这片屋檐早就被拆了!他不是不记恨,只是看在我的面子上,还有与琛儿的师生情,才对侯府手下留情了。”说到这里,他又摸了摸下巴,思忖道:“不过镇国公府前阵子闹的一连串事情,我就不确定了,似乎是有他的手笔,又像没有……”
若衣云深不想让锦晟知道的事,锦晟远在四川也鞭长莫及,是不可能知道的。而锦琛才是始作俑者的事,因为衣云深替他扫了尾,锦晟当然更不会察觉,也免得胡氏与儿子产生更大的裂痕,觉得儿子连媳妇都还没娶心就已经偏了。
不过接二连三被娘家伤了心,就算镇国公府那些事都是衣云深做的,胡氏也不会怀恨了。横竖指控国公府的那些罪名都是真的,也没有任何冤枉,受点教训看看以后镇国公府的后代能不能行事正派一点。
胡氏这会儿也才缓过气来,脸上妆都花了,头发也没有收拾,但她却顾不得自己在丈夫面前这么丑,只一心诉说着自己的悔恨。
“夫君,我真的错了,错得离谱……”
她已经开始自我怀疑,自己这个侯爷夫人当真一点也不称职,刚愎自用又糊涂透顶,
锦晟事事让着她,没跟她撕破脸,她前几辈子约莫是九世善人,才能嫁给这么个好男人。
“衣向华那么好的孩子,我居然有眼无珠去嫌弃她!明明就连我自诩才女,却处处都比不上她……”
这许是潜藏在胡氏心中,真正讨厌衣向华的原因吧!锦家父子都喜爱衣向华,让胡氏吃醋了。
锦晟有些明白了她的心情,不由哭笑不得,拍了拍她的背。“没关系,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可是现在儿子都成这样了,只怕衣向华也瞧不上他了……”胡氏越说越难过,泪水又开始蓄积,恨起自己当初为何要棒打鸳鸳。
儿子如果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她这做母亲的到了最后都没能让他完成心愿,那种遗憾简直令人无法承受。当然不是说胡氏想让衣向华守望门寡,她也不会想在这个时候妄想求回衣家的婚事,而是希望若锦琛真的不行了,在最后的这段时间,至少他喜爱的女孩能出现和他说说话。
“你放心,衣家不是那种人。”锦晟很有自信地道,因为就连锦琛出事,都是衣云深第一时间用飞鸽传书告知他的,否则他岂会这么早就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