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中?露出?惊喜,似乎是认出?我了。
“红眼睛的兔子小姐, 好久不见。”
的确是好久不见。
自从上次在电影院分开之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面。当?时五条悟还消失了一会儿?, 回来后告诉我, 不必再见他了。
现在想想,当?时他可能?是把杀人鬼送去了监狱。至于杀人鬼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只有夏油杰知道了。
不过, 我大概也?能?猜到一点。
夏油杰十分重视同伴, 同时也?在扩大他的队伍, 不为咒术师接受的杀人鬼,自然就成?了诅咒师。
但杀人鬼的爱好就是杀人,他不仅会攻击普通人, 对术师也?是想杀就杀, 随心所欲。夏油杰无法控制他,又不想杀他, 可能?也?有其他用处,便将他关在了这里。
“好久不见。”我也?礼貌地朝他打了个招呼。
他一下子扑了过来,给了我一个热情?的拥抱。
“你怎么上次在电影院不说一声就走?了?”
“抱歉,我——”
我的声音戛然而止。
腹部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我垂下眼眸,在两人拥抱的间隙里,我看到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他竟然这么直接。
一句寒暄。
一招直刺。
我总是拿刀假装捅夏油杰,这次却遇上了行?家。
杀人鬼的表情?依然纯真?又无辜:“好漂亮的红色呀。”
血从伤口处涌出?,顺着?往下流。
……很疼。
不知道他捅到了什么器官。
我想推开他,但我的力气实在太小了。
“救命——”
“滚开!”
云咲抬脚朝他的头踢了过来,杀人鬼避开的同时,也?拔出?了那把匕首。
我差点疼得昏过去,勉强支撑着?,才?没让自己摔倒。
低头看自己的衣服,温暖的杏色面料上,已经印开了一大片鲜艳的红色。
像一朵花。
“铃!”云咲叫了我一声,又侧着?头避开,杀人鬼手里的匕首堪堪划过她的脸颊,擦出?了一道血痕。
“你是谁?”杀人鬼疑惑地看着?她。
“……”云咲无言以对,只能?咬紧了牙关,继续与他缠斗,“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
这一刻,我无比同情?她。
明知道自己的哥哥是被人改造后才?分不清爱意和杀意,但背负了弑亲之仇,又不得不将他杀死。
可对方却忘了她是谁。
哐当?。
她精准地踢中?了他手里的匕首。
那把匕首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弧线,最终掉在了我的脚边。
“铃!”
我捂住伤口,弯腰捡起了那把匕首,在杀人鬼跃过来抢刀的时候,将它扔向了远处的废墟中?。
……太好了,总算扔掉了他的刀。
那边光线很暗,他未必能?一下子就找到。
“原来你的名字叫铃。”杀人鬼的视线落在了我的衣服上,然后往下,“铃的衣服真?好看。”
“还可以变得更?好看。”他轻声低语。
“铃,你还可以变得更?好看。”
……他的声音,很像夏油杰。
真?的很像。
他柔柔地笑?了起来,握着?刀柄的手腕已经被喷溅出?来的鲜血染红了。
“没想到吧,我不止一把刀哦。”
太讽刺了。
几个小时之前,我对夏油杰这么说过。
几个小时之后,拥有夏油杰声音的另外一个人,替他把这句话还给了我。
像是一场宿命的轮回。
他的表情?在这个时刻柔和的一塌糊涂,眼角压着?,眼眸里像是藏着?一片星海。
时间仿佛被无限延长。
我疼得龇牙咧嘴,手捂在伤口上,却又在不断涌出?的热血中?,感受到了一些温暖,不冷了。
少年时每每到了夏末初秋,我的手心就会开始变凉,走?在街上抱怨冷,身边的夏油杰总会用他那双温暖的大手,替我捂手。
他还会笑?着?说:“铃溪,出?门要记得戴手套啊,一点记性也?没有。”
他给我买过很多双手套,可我从来不戴。
但我不是没有记性,我是故意的。
因为不戴手套,就可以有理由让他替我暖手了。
我喜欢被他握住手的感觉,他的掌心温暖宽厚,他的眉眼细致温柔,总让我觉得,哪怕一生都没有父亲的保护,没有母亲的疼爱,也?没有怨恨了。
“咳咳——”
我开始咳嗽,牵动肺部用力,血流的速度更?快了。
但也?更?加温暖了。
原来血液的温度,和他手心的温度,是一样的。
“滚开啊!”
云咲没有放弃救我,又冲了过来。
我第一次看到她与人打架,我一直以为她的体术水平和我差不多。
“你的对手是我!”她说。
杀人鬼皱了皱眉:“你这家伙,还真?是碍事。”
“像你这种人,才?是碍事!”云咲愤怒地踹向他的胸口,“去死吧。”
“碍眼的家伙。”
嗖。
一把匕首朝她飞了过去,云咲避让不及,匕首钉在了她的肩部。
她的动作僵了一下,杀人鬼看准时机,又捅了她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