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映徽惨白着脸指了指他的手臂,游瑭这才回过味来看伤口,肾上腺素随着危险褪去,现在冷静下来,手腕针扎似得刺痛。
切面包的刀比较钝,看到那横贯手臂的刀口,他才意识到男人那一刀,原本是冲着脖子抹的。
只觉得难以理解,又不寒而栗。
我们之间有深仇大恨吗?说什么听什么,武器也老实放下了,上来就抹我脖子?
如果没能成功反抗,自己、夏临清、骆映徽,他会全都杀了吗?
正想着,骆映徽突然惊呼出声。
洁白的瓷砖上,一滩暗红的血无声扩散。
夏临清棕发杂乱的后脑勺朝上,静静地趴在地上,那血,就从他脖颈处往外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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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多远!?”
游瑭背着夏临清疯跑,骆映徽负责解决挡路的丧尸。
夏临清喉咙不知何时被开了道口子,不敢耽误,必须立刻找人施救。游瑭知道自己没下死劲,那男人大概只是暂时晕厥,于是拉下了西点店的卷帘门,至少可以保证男人醒来之前他们的安全。
不少丧尸行人似得大道上走来走去,而他们就在丧尸间穿梭,就像无数个普通的日子。
区别是“路人”变得特别热情,而他们要像恐怖分子一样,不分青红皂白地殴打所有人。
骆映徽几乎有点崩溃:“马上就到了!咱们按照我的办法做会不会让他死得更快?”
游瑭表情也有些紧绷,但还是很坚决地回答:”你刚刚说的没错。不动难道等着120来救他吗?别想那么多,先把他送去你们营地,医生会处理的。”
骆映徽也知道只能这么办,但同时他们又在加速夏临清的死亡,救他的唯一方式就是害死他,心中焦躁而痛苦。
好在身边还有同伴,游瑭的态度安抚了骆映徽的焦虑,骆映徽按下忧虑,再睁眼已经是十分的镇定,把全部精力放在了杀丧尸和奔跑上。
两个人穿过行尸横行的油柏路,走过漆黑的大道两边垂下梧桐树的绿荫,走到粗壮棕绿的树干间出现红的绿的滑梯,一颗憨态可掬的金色苹果在滑梯顶上笑盈盈望着他们。
这周围丧尸也不少,除却身后一路跟来的,还有几个长头发的年轻女丧尸从墙角慢吞吞挪出来,身后跟着个胖大的厨师,白围裙卷到胸口,露出肚子上带牙印的血洞,好像穿了个特大号女士内衣。
骆映徽伏在门上,啪啪拍了两下,里面却无人回应。
“喊!”
游瑭提醒道,把夏临清放在地上,在急促的拍门声里抽出刀,转身迎上,一刀扎进女丧尸的眼睛。
“开门!!!快开门!我和夏临清回来了,开门!”
游瑭手腕一转,裂开的眼皮间流出浓郁的血,厨师丧尸随即从女丧尸的身后钻出来。
游瑭目光沉沉,拔刀,再刺。
拔……拔……拔不出来!?
似乎是角度有点寸,半截闪着寒光的刀口没入女丧尸的眼眶,游瑭用力扯了几下刀把,刀纹丝不动。
游瑭无语凝噎,勉强用手制住欺身而上的厨师丧尸,厨师丧尸体格硕大,力气也不容小觑,游瑭无法,两难之下只好忍痛弃刀,徒手去控制丧尸。
丧尸的皮肤早就开始腐坏,尸水恶臭黏腻,滑溜溜的手感让游瑭想起以前看的盗墓小说里的东西。
不过游瑭天生大心脏,面对如此恶心的东西,照样面不改色心不跳。
这时,大门发出“吱呀”的一声,刻满花纹的金属门张开,一张清瘦的脸从门后探了出来。
陈隐川推了推眼睛,苍白的嘴唇抿成一线:“快进来。”
骆映徽略欠了欠身,把夏临清顺到陈隐川背上,此时夏临清的脖子上的血已经和骆映徽的衣服糊成一片。
陈隐川深知不妙,也不多问就往里跑,这片刻楼里又跑出一个矮个子的老太太。
骆映徽脚步不停,边跑边叫道:“善姐!善姐去哪了?”
老太太腿脚倒还灵便,一边跟着跑一边拉着长音儿回道:“在二楼,你们刚走小善就觉得肚子痛,羊水破了,恐怕就要生啦。怎么这么多血哟,小夏这是怎么啦?”
说到末了,游瑭就听不大真切,几个人已经跑上楼去了。
幼儿园进门右拐就是大楼,楼只有三层,房间在走廊两边分布,墙上布满了花花绿绿的涂鸦漆画,二楼正对楼梯口左手第一个房间大门敞开。
三人把夏临清送进房间,房间里很快传来一个冷静的女声,指挥他们如何安置。
游瑭估摸着事情未了,恐怕还有用得着自己的地方,也迈步跟进去。
谁知第一步还没迈出,一只手臂就突然横出,硬邦邦地拦在他身前。
游瑭愣了一下,那个地中海身体挡在他和门之间,这时游瑭才注意到他的皮肤泛着一种常年摄入酒精的紫红,酒糟鼻上,一道充满排斥意味的眼神对上游瑭的眼睛。
“滚出去。”
游瑭眉头紧跟着阴沉下来,明显有点不高兴。
原本觉得对方可能就是太警惕,还想好好解释,结果你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
把你的人救回来,不说声谢谢也就罢了,上来就让人家滚,你什么意思?
两人就这样对峙起来,地中海紧绷着脸上的肉,似乎在等这个小年轻自己让步。
空气安静下来,房间里传来撕扯床单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