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想到，千手扉间在直言曾经劝柱间杀死他之后，竟然还敢问他关于黑绝记忆的事情。
    “我试过银叶草的效用。”千手扉间退了几步，目光却仍旧没从那双阴郁猩红的眼眸上移开，“它只能削减人的精神，致人精神萎靡，但却并不能让你变得如此的……平静？”
    “我曾经猜测过你用了什么办法来隔绝那些记忆对你的影响。”千手扉间神色不见半分轻松，“但现在看来，你的办法似乎……要失效了？”
    如果宇智波斑真的失控的话……
    那将是木叶的灾难！
    比起这个严重到可能令木叶覆灭的危机，宇智波斑担心的那些问题又算得了什么呢？
    宇智波斑极度痛恨千手扉间防备的眼神，一如先前，也如现在。
    他如被刺到了一般瞬间起身：“千手扉间，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在怀疑我会对木叶下手？！”
    “现在的你不会，但未来的你……”千手扉间摇了摇头，“说不准。”
    现在的宇智波斑还能生出向他寻求帮助的心思，这绝不是被黑绝侵占思维的宇智波斑会做出来的事情。
    这说明宇智波斑还有救。
    但千手扉间认为，这也只能说明宇智波斑还有救。
    莫名的，宇智波斑神色缓了几分。
    虽然千手扉间这副防备的模样还是很讨厌，但千手扉间也知道现在的他不会做出这种失去理智的事情。
    但未来……
    他的神色晦暗了下来：“千手扉间，你现在跟我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你不信任我，所以你也不打算帮我的忙吗？”
    “不。”千手扉间摇头，“我既然同意了结盟，做出了让弱小的族人也能活下来的决定，更默许了千手和宇智波一步一步走到建立木叶的今天，就自然有责任让千手更好地生存下来。而维持长久的和平，显然是最能让千手好好生存下来的一条路。”
    “所以？”宇智波斑微抬下颌。
    他听出来了。
    千手扉间会帮他的忙。
    被刺到的心重新安定了下来。
    柱间守护的和平便如镜花水月，一触即碎。
    如果千手扉间想让千手一族长长久久地存在下去，那么来帮助他就是唯一的选择。
    “你的精神现在是什么状态？”千手扉间开门见山道，“宇智波斑，我要知道你是怎么压制黑绝对你的影响的。”
    千手扉间这家伙还真是不客气……
    宇智波斑没说话，但其瞪着千手扉间的神态动作无不显露出他拒绝的意图。
    让千手扉间知道这种事……
    宇智波斑心中第一时间浮现的不是千手扉间会借着这种事做什么文章，而是他觉得……
    千手扉间这家伙一定会狠狠地嘲笑他一顿！
    用如此简单粗暴的手法……
    千手扉间的耐心得到了回报。
    实验室内飘散开一声若隐若现的冷哼，旋即四周的环境就在扭曲中彻底化作了宇智波斑的精神世界。
    血色的雾，炽烈的火，焦黑的地，高悬的月。
    一切与千手扉间记忆中没什么不同，甚至宇智波斑带着炽烈火焰的精神体也与他记忆中一般无二。
    然而这幅场景如水波一般缓缓漾开。
    有什么东西从千手扉间淡蓝色的精神体上冲刷而过，也带着他窥见了被这虚幻场景覆盖的真实。
    在血月的远方，在炽烈的火焰烧灼不到的虚空，在焦黑的土地触及不到的地方，有着大片大片的黑暗。
    偶有火焰投射到那里，就会被黑暗悄无声息地吞噬。
    但若黑暗弥散间想从虚空扩散，便也会被突兀腾起的火焰烧灼殆尽。
    “你看见了？”宇智波斑臭着脸道，“就是这种状况。”
    “你拒绝了黑绝的记忆。”
    千手扉间能想到的唯一可能就是如此。
    宇智波斑拒绝这份记忆，所以贯彻着主人意志的精神世界也拒绝了这份记忆。
    黑绝的记忆被驱赶至精神世界的一角，且稍有过界便会被火焰阻拦。
    但是，宇智波斑是如何将自己的记忆和黑绝的记忆一丝一厘地区分开来的？
    千手扉间心中不解，便也如此问道。
    “就这样就分开了。”
    宇智波斑的神色依旧没有好转，应答间也颇为不耐烦。
    千手扉间顺着他的目光扫向火焰肆虐之后的焦黑土地。
    寂寂无语后，他心中浮现出一个荒唐的猜测。
    “宇智波斑，你疯到对自己的精神世界下手？”
    “千手扉间！”
    宇智波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瞪视间，精神世界散落的火焰似乎也察觉到主人的不愉。
    原本温驯无害的模样霎时间转变为滔天大火，向着千手扉间烧去。
    千手扉间警觉地连连退却。
    然而，向着他扑来的火焰却给了始终被困在一角的黑暗机会。
    几许浅淡的黑雾穿透了变得薄弱的阻拦，浸润了他的精神体。
    他的五感也在一瞬间落入了血腥冲杀的战场，融入了正在拼杀的不知名人物之中。
    宇智波斑的怒意在瞬间蓬勃空格起来，但这怒意却并非冲着千手扉间而去，而是冲着现在似乎变得有些不听话的精神。
    黑暗被狠狠压制了下去，滔天的火焰在烧到淡蓝色精神体的前一瞬就被宇智波斑用更加强硬的意志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