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澜一边想着,一边调好弓箭角度,现在还没脱离危险。
母兽闻了一会儿,似乎没发现什么异样,开始用吻部拨弄幼崽,希望它能够靠到安全地方去,猪崽哼哼两声,听话的过去。
悬起的心放下一半,沈知澜动了动手指,恍惚听到耳后有什么东西擦过,一只箭簇擦着他的耳边激射而出,斜斜插在草地上。
“我,我手滑了!”带着哭腔的喊声从背后响起。
但沈知澜已经来不及回头看到底是谁,他只觉得一股毛骨悚然的冷意从脊背一直窜到天灵盖,他打个冷战,未能发声,耳畔只有周朗的怒喝声。
僵硬!
害怕!
担忧!
数种情绪一起交汇,几秒后沈知澜发麻的手脚才恢复,只见周朗跨越几步,站在体型最大的野猪前头,一手一个握住它的獠牙,正在跟野猪较劲。
而沈葵嘶声竭力的喊,放箭!放箭!
众人的箭簇如雨般激射而出,根本顾不上瞄准,这样密集的攻势下,第二只野猪没能抗住,已经躺在地面上嘶鸣。
沈葵扑了过来,高声喊着没事吧?他一连喊了三遍,沈知澜才觉得声音钻进耳朵里,他摇摇头回答,我没事。
沈葵松口气,“没事就好,吓我……”后面的字句还没来得及吐露,沈葵一晃,倏尔在沈知澜面前消失。
沈知澜正要借着他的手起身,手掌落空后,他慢了一秒才意识到,沈葵被潜伏在侧的第三头野猪,撞飞了!
撞飞了!
沈葵落到旁边的草丛里,脸一偏,阖上眼睛。
“葵哥儿!”
沈知澜正打算扑过去,而肇事野猪并没有轻轻放下的意思,对准了下一个目标,那些侍从慌的到处乱窜,恨不得生了四条腿。
沈知澜只觉得一股力道从胸膛里喷涌着,滚烫着,让他愤怒中带着三分冷静,高喊了闪开后,弓拉满弦,一箭急射,对准了野猪的要害处。
野猪受了这一箭,哀鸣一声,调转方向准备袭击,沈知澜从箭囊抽出三只箭齐发,统统没入野猪的血盆大口中。
野猪拼命嚎叫着,发出不甘心的呼唤,它不明白面前的人类怎么突然这么厉害,箭箭致命?它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奈何力不从心,喷着鲜血,轰然倒塌。
沈知澜伸手在箭囊摸了个空,这才停下手,呆愣愣的看着野猪的方向。
周朗跟个血人一样过来,大笑着,“哈!这头野猪也被我弄死了,都死了!澜哥儿没事吧?”
沈知澜摇摇头,“我没事,我没事。”
他扔下弓箭,直接扑到草丛里的沈葵身上,沈葵半躺在谈六怀中,闭着眼睛生死不知,谈六哪儿见过这样的场面,想哭又不敢,只能默默流泪。
周朗抢先一步过去探鼻息,“摔了一下,闭过气了,等下就没事。”
“真的?”
“真的,比真金还真。”
得到保证后,沈知澜一屁股坐下,喘着粗气说,“今儿真是,大有所获啊。”
猎获了三头野猪,收获怎么不大呢?
闹出这么大的声响,围场那边应该已经听到动静,就快赶过来了,周朗掏出手帕准备擦擦脸,一条帕子用完也没擦干净,他正准备用袖子胡乱抹两把,旁边伸出一只手来,“用我们的吧。”
周朗回头一看,见到是沈与钰和侍从,爽快笑笑,“谢了,我正愁手帕不够用呢。”
他们仨都脏的很。
沈知澜也溅了血迹,可他顾不上擦,正紧盯着沈葵,考虑是做腹式呼吸还是人工按压时,沈葵悠悠醒转,还带了点迷茫。
等他想起刚才,恨不能破口大骂,找到罪魁祸首。
谈六小心说,“那野猪被射死了。”
沈葵偏头去看,发现野猪头部撒了许多血,但从表皮来看,居然没有外露的箭簇。
这时沈知澜想起什么,过去给三头野猪补刀,确认它们死的不能再死,这才回来。忘了补刀结果被反杀的事,坚决不能发生。
有急急的马蹄声传来,就跟衙门一样,援兵总是姗姗来迟,幸好他们几个都没出什么纰漏。
宗令毕竟上了年纪受不得颠簸,来的是他的长子沈岩,沈岩听到这边有嘶鸣和吼叫,急急带了二十个侍卫过来,生怕出什么岔子。
幸好几人虽然狼狈,但瞧着全须全尾,也没有昏迷不醒的。
沈岩先检查了几人的情况,这才出声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来说吧。”沈与钰拨开众人,“几位兄弟刚劳累一番,不如我来代劳。”
他简略说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平淡言语中却透出异样的风险来。这里总共就八九人,还多数是半大孩子,碰上三头凶性大发的野猪,自然九死一生,现在却是毫发无损,不得不说是奇迹发生,福泽庇佑。
沈岩连连念叨,只觉得太祖显灵,照拂晚辈,他让人先去搬动野猪尸体,其中一头野猪体型较小,是被乱箭射死的,还要把箭簇先拔出来,而另外一头野猪,缺了半边獠牙,断口看着还很新鲜。
周朗笑了笑,“被我撅断的,随手扔哪儿了吧。”
沈岩险些以为自己听岔了* ,“被你砍断的?扔哪儿了?倒是可以用獠牙做个串。”
周朗咳咳两声,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我说,被撅断的,刚才随手扔这儿了吧。”他在杂草里翻了翻,找到刚被随手扔掉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