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郡王头都要埋近地砖缝里。
“当大哥的,对兄弟本该包容,毕竟来生也未必当的了兄弟了。如果换成其他人,未必会包容镇哥儿的性子,倒是惹的你跟着吃挂落。”
皇帝语气萧索,大有托付后事之意。
褚郡王听得大哭起来,连连叫着大哥,一定要保重好身体。
“我自会保重,只是你也该做些努力才行,免得一世清名都被毁…… 毁 ……”
皇帝接连气喘,喉咙里发出可怕的啸声又是一阵铺天盖地的咳嗽,突然捂着胸口,哇一口,吐出好大一口鲜血来。那献血颜色红得可怖,充满不详,随后皇帝头一歪,人就倒了。
褚郡王吓了一跳,连忙过去扶人,皇帝重重靠在他身上,生死不明。
一阵兵荒马乱后,太医来诊脉,说皇帝是痰迷心窍,吐出来反而好了,虽然失了血,但后续养起来反而轻松。
褚郡王看着皇帝惨白的面色,根本不信太医的说辞,咳血咳成这个模样,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失血过多!
唯有这种解释,才说的通!
他不动声色,传令给王府贴身的内侍,内侍拿着他的腰牌,领命而去。
时机,稍纵即逝!决不能轻易放手!
入夜后,皇帝尚未醒来,诸人的心思就浮动起来,到底是等呢,还是不等呢?
沈知澜也在想,他现在该怎么做,才能帮到皇帝?
可恶,好可恶!
夜里安静下来,两位郡王还待在皇极宫,而他们也是在场的唯二两位郡王。
褚郡王心思浮动,趁着众人都在留意病人,径直转到御书房里,双目逡巡,寻找玉玺所在。
通常应该放在……御案上,方便取用,但皇帝十余日没上朝,可能会放在书架上。
褚郡王到处寻找,终于看到装玉玺的明黄盒子,眼睛一亮,又到处看空白圣旨放在何处。
皇帝平日写圣旨,都常用馆阁体,因为馆阁体是个读书人都会用,过于泛滥,想模仿都无从下手。但褚郡王看着自己的大哥几十年,还是能模仿到几分精髓的。
他推开空白圣旨,拿起御案上的朱笔,开始写字。
他的手,很稳很稳。
“王爷是不是太心急了?”
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褚郡王手一抖,墨汁滴到圣旨上,他索性把废纸揉成一团,抬眼看人,发现竟然是皇帝的心腹,御驾卫的施初。
这种位置,非心腹不可做。
“施大人,所为何事呢?”褚郡王索性就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就算看见了他摆弄圣旨,又能怎么样呢?施初这个心腹,马上就要沦为弃子。
“我是说,大人何必心急呢?”施初再次神秘一笑,笑中含着无数的含义。
他慢慢靠近褚郡王,拿出荷包里的令牌,亲自递到褚郡王手里。
褚郡王看到令牌上熟悉的花纹,字体,符号,眼前一亮,又谨慎道,“你,你是……”
“我是,新一任的甲一,青苗,象征着野火烧不尽的希望,我很喜欢这个代号,王爷呢?”
褚郡王大喜过望,又按着规矩跟施初对过切口,施初成竹在胸,一丝不乱的对上了。
褚郡王刚要大喜,突然想到,“等等不对,若你是青花教的卧底,怎么会亲自带兵去剿灭教众?这不是自断臂膀么?”
施初懒洋洋的说,“自断臂膀,也要看看是谁的臂膀,若是这臂膀长在别人胳膊上,而不是我的胳膊上,断了也就断了。”
他见褚郡王还是不解,索性直说,“教主虽是我的兄弟,但我们几兄弟一贯不合,为了掌教可以大打出手,他若败了我才有出头之日。”
褚郡王一惊,他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教主还有这么个兄弟?不过仔细想想,他若是教主也不会愿意提什么兄弟,他若是施初,当然恨不得拉兄弟下马。
他现在不就是在做着一样的事么。
说到这里,褚郡王的疑心去了一小半,剩下的,就看施初的具体表现。
他让出御案的位置,示意施初上前来,亲自写圣旨。
施初不紧不慢过来,提笔就写,内容完全符合褚郡王的心意,让他做监国王爷,他的世子封为太子,以承宗庙。
“写完了,内容王爷还满意?”
当然是满意,自己亲自写也不会更好了。褚郡王盖上印玺,满意的收起来。
“王爷最好再手书一封,把教内的人调来,协助王爷。”
“已经派人去了,不日就到。”
施初露出满意的笑容,那含义,褚郡王猜,不论输赢施初都能占到便宜。赢了,他跟青花教荣辱与共,输了,自己敌人的势力损失,岂不开心?
不过这圣旨,还差了点东西,唯有写圣旨的人死掉了,它才能生效。
对吧?
褚郡王耐心等着,子时三刻,黑夜能够隐藏许多东西。
*
沈知澜听到侧间闹哄哄的,又有太医不停进出,就心知不对,后头更是完全没有内侍来照顾他们,就晓得到了最坏的情景。
怎么会这样呢?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
眼看入夜后,还是没人搭理他们,沈知澜一个骨碌翻起来,拿着摆盘的糕点,使劲往嘴里塞。
“别吃这么急,小心噎着。”沈与钰心疼看着他。
沈知澜咽下一口点心,也给沈与钰递点心,“快吃,接下来没准要饿肚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