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碎的白骨散落在生得领域的各个角落,宇智波神奈穿着居家的睡衣,腥臭的血水没过了脚踝。
面前是堆得老高的骨头山,宇智波神奈的目光习惯性地往山顶上飘,视线毫不意外地在顶端捕捉到了某个闲得发慌的千岁老大爷,对方顶着虎杖悠仁的脸,翘着个二郎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要做什么?”
没用反转术式刷新大脑,意识被清醒和混沌拉扯,一时间困顿至极,宇智波神奈的反应相当温吞,活似只半睡半醒的猫咪,连眼皮都是要掉不掉的,浑身散发出一股子软乎乎的气息来。
声音响起的那一刻,白骨堆积成的王座上的恶神才屈尊降贵似的转动四只猩红色的眼珠,视线跟着往下飘,回答的声音却没有立刻响起。
过去也好,现在也罢。他只有兴致来了才会屈尊降贵去回答他人的提问,没有兴致或者烦了,直接把人切成几片,任由鲜血裹着内脏往下滚,弄脏里梅前不久才清理好的地板。
即便是有了兴致,也是凭着此刻的心情去玩弄问题的来源,看着面前的人类惶恐、畏惧、退缩。
被诅咒之王这么凝视,旁的人怕是直接跪下了,宇智波神奈只觉得眼皮在打架。
好半天没听到宿傩回答的声音,宇智波神奈干脆不理会他,自顾自捡了个牛骨头,慢吞吞地爬到血水淹不上去的骨头堆上去,把手里的牛骨头一丢,人直接往骨头堆上一躺,被丢下来的牛骨头被她当做了枕头。
躺在骨头堆上的人翻了两个身,选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眼皮直接合了下去,末了还抬起胳膊挠了挠屁股。
而后便没了动静。
坐在白骨堆积成的王座上的恶神用四只猩红色的眼珠盯着拿屁股对着他的人,仍然是没有发出任何一个音节,发呆似的盯着骨头堆上的人半晌,而后抬起了手,食指对着宇智波神奈所在的方向一划。
空气被切割的声音破空而来,凌厉的罡风擦着面门过去,无形的刀锋劈砍在成堆的白骨,大片的碎骨和猩红色的水花一起飙溅上半空。
坠落的血珠兜头落下,砸在水面上碎成大片大片旋转的涟漪。
鲜血汇聚成的池水尚未平息下来的时候,同样的术式被挥出,骤然出现的斩击像是黑色的铅笔痕猝不及防出现在洁白的纸张上一样突兀。
横贯在头顶的肋骨随着那一身巨大的轰鸣,发出了“嘎吱”一身。
没有任何预兆的,那座白骨堆积成的山剧烈颤抖,紧接着上面的白骨开始倾塌,打着滚往下掉,扑通扑通几声滚进了血水里。
于是山脚下的血水攒动得更加激烈。
宿傩跳上巨大的肋骨,宽松的袖子跟着动作起落。
没有脚步声,空气却在耳畔拉起。
掌心贴在粗糙的肋骨表面,单手撑起倒转的身体,宇智波神奈高高抬起的小腿直接到了面前,他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格挡。
她的动作足够快,力道也足够野蛮,甚至用不上假动作来转移对手的注意力。
巨大的力道直接撞击在手臂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手腕翻转的同时带动掌心变换方向,宿傩干脆利落地握住了对方的脚腕,接着那股力道直接把人丢了出去。
身体像是炮弹一样飞出去,即将擦着对面那根肋骨飞过去的时候,宇智波神奈伸出手抓住了骨头的边缘,扭动腰肢,空中旋转身体卸掉惯性冲击力的同时,翻到了肋骨上。
宇智波神奈就着半蹲在肋骨上的姿势,隔空给站在对面的千岁大爷竖了个中指,“你是寂寞?”
“寂寞?”对面的诅咒闻言抬起眉梢,终于舍得用正眼看过来,“开玩笑也有个限度,我只是特地赶来嘲笑某人沉迷家家酒游戏而已。”
“你把我困在你的身体里,就是让我瞧见这些无聊的光景么?”
诅咒低沉的嗓音和血水滴落砸在肋骨的声响一同响起,阴沉得仿佛要渗入人的骨髓。
蹲在肋骨上的人扶着膝盖慢慢起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表情桀骜像是永远无法驯服的野狼崽子,“那也得有人愿意陪你玩才行。”
宿傩抬起下颌,目光穿过空无一物的空气,一直落在对面的人的面庞上。
那张脸在一千年的时间里总是不同模样,被麻仓叶王带在身边的时候是一张脸,被他从京都遗弃的麻仓府邸里抓回来的时候又是一张脸,到了四百年前,又是另外一张脸。
但他从来不会认错。
“麻仓叶王真是给了你无用的东西。”宿傩侧了侧脸,轻声开口。
最初见面的时候,宿傩一眼就看出她没有人类的同理心,那具身体散发着诅咒的气味,恐怕是过去在还未和麻仓叶王产生联系的时候吞吃过诅咒。
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咒毒加上特殊的体质,产生了对他的毒素的耐受性。
只要她如过去一样,持续吞吃诅咒,身体就会发生异变,可是从和麻仓叶王产生联系的时候开始,就中断了那个过程。
所行之事全是依据麻仓叶王的判断,没有善恶观,全凭观察麻仓叶王的一举一动行事,麻仓叶王祓除诅咒,她跟着麻仓叶王祓除诅咒,麻仓叶王不做的事情,她选择忽视。
就像是模仿大人的孩子。
吞吃诅咒,屠戮人类。
她本该成为和他一样的存在,结果却因为麻仓叶王无形之中给予的东西,始终被麻仓叶王牵着鼻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