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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陈扬帆立在光线柔和幽微的走廊内,低头看了看中间,然后死死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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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栖意推了推梁啸川,艰难出声:“起来啊。”
    由于不速之客闯入,两人此刻上下掉了个个儿。
    梁啸川双臂杵在月栖意身体两侧,撑出这一片区域极其逼仄,如同贴身的坚固牢笼,月栖意完全动弹不得。
    恶龙发现这样也不错。
    他可以像守着珍贵猎物一样,将小猫牢牢桎梏住。
    小猫就与他离得最近,只能看他、只能与他接触。
    他要封锁洞穴,挡住外界所有窥伺的目光,将小猫密不透风地藏起来,只有他能给小猫喂食喂水、梳毛穿衣。
    ——假如他要做坏事,也不费吹灰之力。
    “……起不来。”
    月栖意自然不会相信,梁啸川腿又没出问题,怎么会起不来。
    可月栖意本就与他力量悬殊,现下手脚尽软,更不可能脱身。
    他唇瓣抿了抿,道:“怎么可能,你……”
    梁啸川仅仅是整个人一沉,月栖意话音立刻折断。
    梁啸川却也立刻便后悔——
    以为是落地,万万没料到底下有片鲜花温泉。
    他只恐会搅出四溢的细浪,这次是真起不来了。
    俩哑巴挨在一处,肢体比石头还僵硬。
    最终梁啸川打破沉默,道:“等几分钟就成。”
    月栖意:“……嗯。”
    他无法点头,点头的幅度不适合他俩当下的状态,他连呼吸都屏着,委实掌不住了才换一次气息。
    然而越是如此接触,越是不可能平复。
    梁啸川本就易燃易爆炸,月栖意又给他助燃剂,他能冷却下来才怪。
    多少个几分钟结束,月栖意:“……”
    “你为什么更……?”
    梁啸川忍无可忍,他抬手捂住月栖意唇瓣,乞求道:“老婆……”
    ——五角场场,不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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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画屏》,第八场第一镜第一次!”
    “嗒!”场记板稳稳打下。
    这段韩玮华亲自掌镜,他厌衫婷穿上斯坦尼康。
    场地内紫檀木地板光可鉴人,但不够平坦,铺设绕场轨道又成本过高,因此他坐上轨道车,追着月栖意拍。
    “小姐,百乐门到了。”
    百乐门是旧沪上繁华昌盛、纸醉金迷的缩影,衣香鬓影、缓歌慢舞,处处彰显贵族的奢侈享乐。
    高跟鞋“叩叩叩”地敲击木地板,对于许言郁而言,他是乔装,不曾有扭腰摆臀的行走习惯,也无法速成,因此他选择了旗袍。
    旗袍天然令人风情万种,只需要把握好步幅,切记双腿向内出,再挺直腰背,便不会违和。
    加之这条水绿色百合纹高衩旗袍从设计到剪裁成衣都出自月敏钰之手,外婆自然对他的身形了如指掌,桑蚕丝包裹着细腰翘臀,在后拍背影便愈发窈窕灵秀。
    镜头一路追随,礼帽檐压低,半掩住了他面上油彩。
    见过霍家少夫人的人不在少数,唯有如此扮相,他才能换个身份。
    今夜,霍家二少霍从璋之友杨钧之邀请留洋归来的大少霍从珪来此。
    “衡直兄,你未免太迂腐了,洋人可比我们奔放得多,你出去三年怎么还这么死板?”
    霍从珪自小坚信君子不耽溺于声色,原本看到“百乐门”三个字便要走,是杨钧之硬生生拽他进来。
    “……”霍从珪冷声道,“杨世伯与夫人还不曾给你定亲,你这样,哪家小姐能心无芥蒂?”
    杨钧之闻言一顿,而后笑了笑,道:“我不会为此困扰。”
    话音将落,灯影乍然一熄,满场屏息俱寂。
    杨钧之的话音再起,像是为台上人作的序章。
    “因为这位沉月小姐,才是某心上人。”
    他望向舞台,霍从珪也随之望去。
    帷幕拉开,只见一片浓墨般的暗色里,隐现一朵如霜堆雪砌般的纯白剪影。
    第52章 雾里窈窕
    不顾陈扬帆的坚决反对,月栖意瞒着全剧组和家里人,找医生给肩臂打了封闭。
    广角镜头里,月栖意是特写,而台下霍从珪在景深处。
    在同一画面中,二人似近。
    可这是广角镜头的功劳,二人实远。
    绿腰轻折,水袖抛时疾如鹤,而落时轻如羽。
    这一支水袖舞月栖意跳得恰似轻云蔽月流风回雪,比先前每一次跳得都要动人。
    对面霍从珪一脸肃穆庄严得像要遁入空门,月栖意侧身垂首,一抛袖,雪色飞练如流光。
    末端仍有些微余力——打在霍从珪脸颊。
    这袖尖带着香气——属于许言郁的香气,更确切地说,属于月栖意的香气。
    摄影机无法直接记录、电影也无法直观呈现这香气,但看客足以从霍从珪无意识生起波澜的眼神、收紧的下颚、滑动的喉头来共感。
    许言郁的确要利用霍从珪,也是有意让霍从珪来此。
    但面对这张与霍从璋别无二致的脸,他禁不住想先出出气。
    水袖一下又一下往霍从珪脸颊上抽,满堂宾客视线难免皆集中霍从珪这边。
    明日小报上必定要写,街头巷尾也要谈,正直坚毅的霍家大少留洋方归,便被当红舞女跳着舞抽了几十个耳刮子——极具调情意味的桃色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