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泰拍了下椅子,杜鹃吓得把话吞了回去,却听鲁泰冲胡氏吼道:“大题小做!庚午玩了你的丫头又怎样,一个丫鬟,他就算管你要都行!现在好,闹得像什么样子!”
胡氏咬牙道:“妾身平日把杜鹃当女儿看待,妾身实在没有想到......”
“有什么没想到的!”鲁泰痛心疾首,厉声斥责,“这么点事都处理不好,你怎么做当家主母的!还有庚午,这些年你一直不续弦,就是为了这么个玩意儿?老子的脸都让你们给丢尽了!”
鲁庚午只有点头。胡氏恨道:“这件事是我处理不周。既然庚午要了杜鹃,就让她给他做妾吧。”
鲁泰道:“做什么妾!你现在就给庚午找个正经媳妇,这几年我就要抱上孙子!”
杜鹃呆了,急道:“少爷,你之前说要娶我的。”
鲁泰瞪眼道:“娶?你什么女人没有,居然要个丫鬟当正妻?”
鲁庚午忙道:“都是说着玩的,说着玩的。”
杜鹃不敢置信地望着他,双泪长流。她哀声道:“可是,我已经有了啊!”
鲁泰连夜请来了大夫,杜鹃确实是有了。鲁泰那张紧绷的老脸瞬间和缓下来,胡氏心中暗叫不好,但也无可奈何。果然,鲁泰让人给杜鹃松了绑,还让人给那丫头穿上了衣服。看样子,杜鹃是赶不走了。
她要真能生个儿子,没准就真成鲁庚午的妾了。胡氏恨得牙痒,杜鹃这死丫头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她竟没看出她跟鲁庚午有一腿。鲁庚午也是,口口声声说绝不再娶,暗地里却勾搭丫鬟!
回屋后,鲁泰把胡氏打了一顿。这事是她没处理好,少爷玩丫头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她气急攻心,居然跟到了鲁庚午的屋子里,完全失了主母的体面。可胡氏恨啊,恨得想立刻杀了杜鹃。她上次那么想杀一个人还是叶福儿。想到这,她怨恨地瞪了眼睡在旁边的鲁泰。
天亮了。胡氏彻夜未眠。她一整晚都在想鲁庚午怎么会去找杜鹃,难道是因为她老了?可她也只有三十三!屋里静悄悄的,鲁泰一早就去田里了,这十几年来都是如此。
胡氏呆呆地望了会空荡荡的屋子,把那面镜子翻过来,仔细端详着自己的脸。她十几岁时是什么样子?那时她也算是个美人,说媒的人踏破了门槛,她爹娘挑来拣去,把她许给了最有钱的鲁泰。
虽然他跟她爹一个年纪,可男人大差不差,只要有钱能干就行。起初几年也是好的,可谁知......胡氏怨恨地瞪着镜子,几条深深的皱纹嵌在她的额头里,丑极了。杜鹃脸上可没这些皱纹,她才十八,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
叶福儿嫁进来时也才十八。跟她嫁进来时一个年纪。
胡氏暗骂晦气,心想叶福儿都死了,怎么还想起她来。可她手止不住发抖,叶福儿十八,杜鹃十八,只有她老了。鲁泰厌倦了她,现在鲁庚午也厌倦了她。
胡氏望着镜子,忽然一阵阴风吹过,窗户“啪”地关上了。胡氏吓了一跳,镜子便掉在桌上。她捡镜子时,突然在里面看到了一张娇艳的脸。
叶福儿!
胡氏尖叫一声,慌忙挥掉镜子。她慌忙冲出门,大叫道:“鬼啊!有鬼啊!”
“什么鬼?”鲁泰循声而来,胡氏忙指着镜子,结结巴巴道:“叶、叶福儿!她跑到地上来了!”
鲁泰脸色一变,他小心翼翼上前,隔老远朝那镜子看了一眼,可什么也没看见。胡氏说:“真有鬼,我刚刚看见了,她就在里面.......”鲁泰又上前两步,镜子里什么都没有。他厉声道:“我看你是失心疯了,她是水鬼,怎么可能上岸!”
“不是,我真的看见了......”
“少在这胡说八道!这三年家里都没事,今天就有事了?”鲁泰瞪着胡氏,厉呵道,“大惊小怪!”
他拂袖而去。胡氏呆在屋里,又惊又怕,忙让人把所有镜子撤了。晚上,鲁泰说去别院歇,胡氏也要去,鲁泰瞪眼道:“去什么去!都是你闹得人心惶惶,你就在这睡,看看究竟有没有鬼!”
胡氏只得留下。她听风声也像鬼,树响也像鬼,一整晚没敢合眼。就这么好几天过去了,胡氏实在熬不住睡着了。这一睡,她就梦见了泡在水里的叶福儿,那丫头手长长的,头发也长长的,一层一层缠着她。胡氏拼命喊救命,用力睁开眼,却发现床顶上趴着个青皮小孩!
“啊啊啊啊!”
胡氏尖叫一声,撒腿就跑。那小孩紧追不舍,胡氏慌忙冲进一扇门,却看见叶福儿站在屋里!
她尖叫一声,夺门而逃,只看见隔壁院里有光亮,她冲进那院子,扑到里面的人身上,哭叫道:“鬼啊!庚午,有鬼啊!”鲁庚午一动不动,屋子里静悄悄的,好一会,胡氏发现有些不太对劲,她抬头一看,越过鲁庚午的肩膀,看到了坐在屋子里,脸色铁青的鲁泰。
鲁庚午一把将胡氏从自己身上撕下来,把人往鲁泰身边送。他心中大骂,这死女人早不发疯晚不发疯,偏偏在他请爹喝酒这天发疯,还跑到了他屋子里来!他本是特意弄了两坛好酒,想跟爹缓和缓和关系,这下好,全叫这女人毁了!
胡氏也清醒了,当下惴惴不安地望着鲁泰,哭道:“老爷,有个小孩追我,我在她屋里看见她了......”
鲁泰说:“隔壁屋子是锁着的,你怎么进得去?”
胡氏一愣:“锁着的?没锁呀?我刚刚就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