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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压抑了一整夜的情绪,伴着穿透黑夜的吟唱,彻底翻涌着倾泻而出。
    他咬着手背,试图压下喉咙里滚动的呜咽,肩膀却控制不住地颤抖。
    “小……乃……”
    一声短促而模糊的哽咽刚溢出来,就被一声清脆的“叮”打断。
    屏幕顶端弹出一条新消息。
    -还没到家?
    陈君颢愣了一下,忽然觉得有些喘不上气。
    他死死咬住嘴唇,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咽下喉间的哽咽。
    指尖一划,第三个电话播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我来了我来了我来了我来了
    翻译汇总!
    ——————
    七姨婆:你!就是你!你个死丫头也不自己照照镜子!我儿子怎么可能看上你这种黄毛丫头!满嘴胡言乱语不打草稿!把我儿子害成这样!我要报警抓你!
    八舅公:陈玉芳!大过年的,你说话别这么难听!
    七姨婆:我说话难听?!看看!你看看!我儿子被人打成这样啊!我说话难听?我还没动手打人呢!!
    把我儿子打成这样,我报警第一个抓的就是你!
    七姨婆:警察!阿sir!这里有人打人!重伤了我儿子啊!
    八舅公:阿七!你疯完没?!这里是医院!四姐还在里面做手术!!
    七姨婆:阿sir!阿sir你听我说!
    ——————
    以上!
    下一章,嗯……小乃应该就快能回来了[抱抱]
    第105章
    蒸汽波的铃声只唱了半句就被掐断。
    “……嗯?”
    懒洋洋的鼻音从听筒里溢出来,带着些朦胧睡意的黏糊,“哥?到家了?”
    陈君颢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所有堵在胸口的东西瞬间崩塌。
    他猛地低下头,额头重重抵在膝盖上,攥着手机的指节用力到发白。
    听筒里一阵窸窣,呼吸声里染上了些许困惑。
    “哥?”
    “嗯。”陈君颢狠狠吸了口气,把声音压稳,“宝贝。”
    电话里安静了片刻,才问:“你怎么了?”
    “嗯?”他直起身,厚重的呼吸喘出来,试图让声音轻松点,“没怎么啊。你在干什么?准备睡了?”
    姜乃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低低“嗯”了一声:“你今天挂我电话。”
    陈君颢愣了一下,努力扯出点笑:“抱歉……临时有点事。”
    “什么事?”姜乃问得干脆。
    干脆得陈君颢喉咙一哽,好不容易攒起来的那点平静差点露了馅。
    “没事。”他说。
    “撒谎,”姜乃一点没客气,“你哭过?”
    陈君颢愣了愣,下意识擤了把鼻涕:“没有,外边风大,有点……吹感冒了。”
    “外边?”姜乃顿了顿,“你在哪?”
    陈君颢张了张口,半晌才挤出两个字:“天台。”
    这不能算撒谎,他确实在一个和天台类似的地方,只是不在家,也不是顶层。
    但他现在能说的,只有这么多。
    他不想让姜乃也跟着担心,为他,为他家里的这堆糟心事操心。
    这些都是他的责任,他的担子,他不能压到姜乃身上。
    “回去。”姜乃说,“都有鼻音了,还在外头吹风。”
    陈君颢很轻地笑了一下:“好,一会儿就进去。”
    “嗯。”电话里又传来一阵窸窣,听着像翻了个身,“哥,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他顺着问,指尖无意识地扣着裤腿的缝线。
    “我被翻牌了,”姜乃的语气轻快了些,“被moi老师的厂牌,今晚刚提交了企划邀请的申请。”
    “是吗……”陈君颢轻声说,“恭喜啊。”
    “是个新人企划,如果通过的话,后面会有主题合辑,还有线下巡演的机会,还能跟b社的前辈同台,有几位上过bof排行的老师我特别喜欢……”
    姜乃还在说,光听声音都能想象到他那双微微发亮的眼睛,泛起光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小乃真棒……”而他只能干巴巴地接话,“以后肯定比阿华还厉害……”
    “华哥……”姜乃顿了顿,“是他把我推荐过去的……”
    “是吗?”陈君颢嘴角有点抽,“那等你回来了,拉上他去食餐劲嘅……”
    电话里忽然没声了。
    陈君颢眉头皱了皱,用力咽下喉咙里的哽塞:“小乃?”
    “陈君颢。”姜乃声音沉了下来,“你在哭。”
    “啊……?”陈君颢一怔,猛地抬起头。
    远处的路灯泛着刺眼的炫光,模糊成一片片放射状的光晕。
    “我……没哭啊……”他慌忙抹了把眼睛,可视野只清晰了一瞬,很快又被水光淹没,“我哭什么……我为你高兴才对……”
    电话里安静得出奇,连呼吸声都听不见,像是在等着他坦白。
    “我……没哭……”
    偏偏这点沉默,让他喉咙里的哽咽再也压不住,和失禁的眼泪一起,混着那些委屈、后怕,乱七八糟的情绪,从他身体里倾泻而出。
    “哥。”姜乃的声音很轻,像是小心翼翼的试探,“你怎么了?”
    陈君颢摇头,他知道电话那边的人看不见,可他还是在用力摇头,稀里哗啦地吸鼻子,想把那些失控的情绪收回去。
    “我没事……”
    “陈君颢,”姜乃打断他,“不准瞒着我。”
    哽咽一下卡在了喉咙里。
    就像气管食管被绞成了麻花,下一秒就能生生拧断。
    “我……”
    “出什么事了?”姜乃问,“告诉我。”
    温柔的声音仿佛是双手,抚过他紧绷的神经,抚进他震颤的心。
    那点强撑的伪装,彻底土崩瓦解。
    “阿婆……”陈君颢死死捂住不断流泪的眼睛,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出事了……”
    电话里传来一声极轻的吸气声。
    “都怪我……”他咬紧下唇,想把哽咽压回去,却只让肩膀也控制不住地发抖,“如果我不那么冲动……如果我没动手……如果我不把那些事说出来……她就不会……”
    “……哥。”
    “可我忍不住!”他几乎是用气声在嘶吼,每个字都带着血淋淋的战栗,“那个畜生!我恨不得杀了他!我、我……”
    他说不下去了。
    每句话都像个耙爪,把他刨回一拳砸到何星脸上的那一刻,阿婆在他眼前直直倒下的那一刻,那些混乱,刺入耳膜的嘈杂和咒骂,陈君怡那张泪眼婆娑的脸……
    最后也只能剩下压抑不住的、破碎的喘气声,和呜咽一并,通过电流,清晰地传到了另一边。
    姜乃没有追问,也没有打断,只是沉默地听着。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从陈君颢乱七八糟的只言片语里拼凑出现状。
    陈君颢打了人,因为一个畜生。
    阿婆气急攻心,突发中风进了医院。
    电话里只剩下陈君颢压抑不住的抽泣声。
    姜乃从没见过陈君颢痛哭流涕的样子,这个整天傻乐的笨蛋,崩溃破碎的抽泣声又沉又哑,就像把钝刀,将他的心片成片,疼得人浑身无力。
    可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听着他一点点把哭声压下去,呼吸一重一断,也不知是哽咽还是打嗝,像是用了全身力气,把声音咽回去。
    “……小乃。”
    “嗯?”姜乃应了一声,这才发觉自己攥着的被角,不知什么时候被滴湿了两圈深痕。
    “你……在哪……”陈君颢哑声呢喃着,“我想回家……”
    姜乃一愣,下意识扭头看向窗外。
    细小的雪花被风卷着,在远处路灯的昏黄光晕里打着转,地上已经积了薄薄一层。
    “我……在家,”他轻声说,“我一直都在。”
    “我好想你……”陈君颢的哭声又压不住了,“小乃……我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阿耀陪了君怡去派出所……”他断断续续地说,“我妈签了病危通知后,就一直在哭,阿公也在熬,大家都在熬……”
    “可我受不了了,我不想呆在这了……我就想回家……”陈君颢哽咽着,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语无伦次,“想洗个热水澡,抱着你去睡觉,一觉睡醒,阿婆又会煲好汤,打电话喊我回去喝,还让我带点回来给你……”
    哭声令人烦躁,但姜乃明白这种无助,也懂得这份茫然和冰冷。
    手术室门前的灯就像死神镰刀上的反光,门里门外,每个人都祈求着他不要落下,每一秒的盼望,都是无情而彷徨的煎熬。
    每个经历过的人,此生都不会想再经历第二次。
    他听着电话那头崩溃的哭声,心口像是被人攥着,将他拖拽回许许多多年前,坐在手术室前的地板上,听着天边响起的炸雷,看着自己手里已经干涸的褐红,那种被恐惧包裹的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