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他?低声自语,声音里已?无半分孩童的雀跃,只余下成年人的低沉与算计,“这场戏,看?来要换个唱法了?。”
第25章 暴露
“念初……哦!不?!”杜文?泽从身后急步追上, 猛地?跪倒在地?,“苏大人!求您为小?人做主。”
苏闻贤唇边仍挂着一贯的慵懒痞笑,眉宇间却不?见丝毫少年稚气:“文?泽老弟, 你这可是找错人了。”
“我家?那位神仙哥哥才怀菩萨心肠,至于?我嘛……”他轻嗤一声,“向来只懂杀人,救人?我都记不?清上一回发善心是什么时候了。”
苏闻贤似是真的陷入回忆。这些年来违心之事做多了, 好人的滋味, 倒确实?模糊了。
“这些时日相处, 小?人私下以?为,大人实?乃良善之人。”杜文?泽倔强地?抬头说道。
那厢林南静立回廊之下, 目光悄然落向二人。其实?在他心底, 亦觉得公?子并非恶类。
许多事,不?过是立场相异罢了。攀附权贵又何尝不?是识时务?否则难道真要落得个贬谪惨死的结局?
苏闻贤迎上林南的视线, 懒懒开口:“过来。你告诉他,你家?公?子究竟是什么人?”
林南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步履轻缓, 心中斟酌该如何应答才算妥当。
可直至二人面前, 对上杜文?泽那双诚挚的眼,他终于?还是低声说了一句:“公?子……属下亦以?为,文?泽所言不?虚。”
“呵,你才跟他楚南乔处了几天,就?被他感化了?还是叫人洗了脑?”苏闻贤面上仍带着笑,话里却透出明显的不?悦, “传我令:务必擒获今夜那黑衣人,他极可能是给本公?子下药之人。此人眉心有?一颗红痣。”
林南问:“要活口,还是……”
苏闻贤冷笑:“抓回来。本公?子要亲手将他——千刀万剐。”
他再度看?向杜文?泽, 倒没继续纠缠所谓善恶之辩,只不?咸不?淡提了一句:“此处还算安全,你别乱跑。否则就?算是我,也保不?住你。”
杜文?泽一听,立刻叩谢:“小?人谢过苏大人!”他心中更加确信:苏大人果然是个好人。
可已经走出几步的苏闻贤似是窥探了他内心所想,突然回头:“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个字都别多嘴——比如我和?那位‘神仙哥哥’的真正身份。否则就?算顾家?和?方瑞安饶了你,我也不?会放过你。”
看?见杜文?泽一脸感激骤然转为惊愕,苏闻贤朗声大笑,头也不?回地?离去。
杜文?泽有?些心慌,望向林南:“你家?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林南幽幽回道:“哦,公?子刚才不?是说了么?他不?是什么好人。”
杜文?泽:“……!”
苏闻贤回到房中,没来由地?一阵烦躁。他想不?起那黑衣人的身份。若对方是顾相派来试探自?己的,而这段时日自?己又频频与?楚南乔接触,只怕丞相那边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再者就?是楚南乔。他记忆仍停留在兰香阁初遇之时——彼此明明皆视对方为政敌,可如今自?己竟荒唐地?吻了他。
一想到两次暗中偷香,苏闻贤又一次心烦意乱。
此间事宜,必须尽快了结。
——
“公?子,出事了。”骆玄凌语气沉痛,“我们的人赶到时,那名妇人已被灭口。属下查探过,手法极为利落,几乎是一击致命。这是要将所有?人证赶尽杀绝。”
楚南乔面色倏地?一沉,指节捏得隐隐发白:“可是发生了什么?他们为何突然动手?”青城一再发生命案,他们已到了视人命为草芥的地?步。
“那妇人见我们连日来迟迟未能替她伸冤,心中渐生疑虑,以?为我们与?官府并无不?同,只是推诿拖延……昨日清晨,她趁我们不?备,竟攥着一纸血书,独自?冲去了县衙鸣鼓告状。她跪在堂前声声泣血,直斥顾家?草菅人命、强占矿脉,求县令老爷明察……可那鼓响了半晌,衙役却只冷脸驱赶,称她扰乱公?堂、诬告乡绅。她不?肯离去,最终被几人粗暴架出,扔在了街巷角落。岂料这一切,早已落入顾家?眼线眼中……”
莫北眉头紧锁,低声道:“公?子,如今人证已失,顾明和?方瑞安必然已将矿区所有?漏洞彻底封死。我们再想从外部取证……几乎已无可能。”
楚南乔沉默良久,目光投向窗外阴沉的天际,缓缓开口:“既然外路已绝……那便?唯有?从内部,撕开这道缺口。”
骆玄凌心头一震:“您是说……入矿区?可那岛上守备森严,皆是顾家?心腹——无异于?自?入牢笼,生死难料!”
“正因为是龙潭虎穴,他们才会松懈。”楚南乔语气决然,“他们以?为断了人证便?可高枕无忧,绝不?会料到我们敢直接闯入核心。那尸坑……杜文?泽虽未找到,但必在岛上某处。这是最后,也是最直接的证据。”
他看向莫北:“你速去备船,我们今夜就?入岛。”
莫北忧心忡忡道:“殿下,此举太过冒险。”
“不?能再拖了,否则只怕横生枝节。一旦顾家?与?方瑞安察觉风声,势必抢先发难。更何况……”楚南乔语气微顿,眼中掠过一丝冷光,“必须趁苏闻贤记忆尚未完全恢复之时行动。若他彻底回转,重?回顾家?阵营,反倒为他们再添助力。”
他目光沉静却坚决:“唯有深入虎穴,才能拿到真凭实?据。”
“玄凌,挑选几名好手随我登岛。莫北,你留守城外,若有?变故——”他取出一枚令牌递过,“持我太子令,前往青城大营。见此令如见我,可应急调动驻军。”
——
日暮时分,县丞方瑞安宅邸的书房却被一阵急促的叩门声打破了宁静。门一开,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闪入屋内。
“你、你是?”方瑞安惊得从椅上起身,话音未落,对方已将一枚刻有?相府暗记的玄铁令牌递到他眼前。
来人竟是相府暗卫。
“相爷麾下夜离。”黑衣人声音低沉,开门见山,“青城有?变,那个苏闻贤是假的。”
方瑞安如遭雷击,双腿一软跌坐回去,手中的茶盏“啪”地?摔得粉碎:“假、假的?!这怎么可能!下官、下官日日与?他相见……”
“而且他身上的令牌,确实?是相府的重?要信物。”
夜离冷笑一声:“令牌自?然是真的,只不?过……那令牌本不?该在这冒牌货手里。”
他语气愈发冰冷,“此人模仿得极像,但真正的苏闻贤,只怕早已尸骨无存。此事关乎金矿,更关系到相爷的大计,已非你我能独自?决断。立刻随我去见刘知府。”
方瑞安脑海中瞬间闪过许多先前未曾留意的疑点?——的确,这位“苏大人”与?传闻中的描述多有?出入。
想到这一层,他哪还敢有?丝毫怠慢,连官帽都来不?及戴正,便?踉跄着引夜离从小?门疾步而出。
刘应传被下人从睡梦中唤醒,披着外袍来到书房时,只见方瑞安面色青白,身后还立着一位气息凛然的黑衣人。
“大人,”方瑞安声音发颤,“这位是相爷派来的夜离大人,有?十万火急之事禀报!”
夜离再次出示令牌,言简意赅:“刘大人,长话短说。城中那位‘苏大人’是歹人假冒,意图染指金矿、破坏相爷布局。真的,已经不?在了。”
刘应传倒吸一口凉气,眼中顿时惊疑交织:“竟有?此事!怪不?得……怪不?得本官总觉得他近日言行有?些说不?出的异样!”
夜离继续说道:“世人皆知真苏大人喜穿黑衣,可这冒牌货,连衣着都懒得仿全。再者,苏大人素有?流连风月之名,但据在下所查,他与?此前所召女子依依……实?则并无肌肤之亲。”他说这话时,目光有?意无意地?瞥向方瑞安。
方瑞安连忙点?头附和?:“是、是……据衙差回报,次日确实?只见到他那位近身侍卫,并未亲眼见到苏大人露面。”
刘应传沉吟片刻,忽直视夜离,疑道:“阁下既早知苏大人有?假,为何直至今日才来通报?”
夜离从容应答:“在此之前,尚未能确定?苏大人生死,且相爷有?令,非到万不?得已不?可暴露身份。还望大人见谅。”
刘应传目光一凛,追问道:“阁下可还有?其它凭证?”
夜离续道:“此人潜入青城,窥探金矿,必是朝中某股势力派来的探子。据密报,他今夜就?将潜入矿岛查探。是真是假,大人届时一看?便?知。”
他语气一转,压低声音,“他们既要查,不?如就?将计就?计。矿岛地?处险要,只需提前设伏,便?是天罗地?网、瓮中捉鳖。此事若成,二位大人便?是为相爷铲除心腹大患的头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