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闻贤猛地被推开,眼中情欲未退,带着几分茫然?和无辜。他看着楚南乔羞恼的模样,非但不惧,反而觉得可爱至极。
他舔了舔自?己微肿的唇瓣,像是回味,然?后扯出一个既委屈又理直气壮的笑容,嗓音因欲望而沙哑低沉:
“殿下?,这?可怨不得臣。”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楚南乔水光潋滟的唇,意有所指地低语,“食色性也……殿下?这?般滋味,圣人亦难自?持。”
“何况……是殿下?先招惹下?臣的。”
楚南乔猛地背过?身去?,肩膀微微发颤,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意:“苏闻贤,你大胆!”
“给孤……滚出去?!”
苏闻贤见好?就收,对着她的背影恭敬一礼:“滚滚滚……下?臣最会滚了。下?臣告退。”
待行至门边,他却脚步一顿,侧身轻声道:“殿下?,明日再?见。”语气里?是藏不住的欢喜,似春风拂过?心头,连步履也轻快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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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哈哈大笑][哈哈大笑]
哈哈哈!
楚南乔:无耻的混账!
苏闻贤:人“贱”则无敌!
第49章 真心假意
夜色深沉, 万籁俱寂,苏府书?房内却一室明亮。
苏闻贤倚靠在?太师椅上,指尖正捏着半块杏花糕。
他抬眸, 目光掠过跳动的灯焰,落在?垂手恭立的林南身上,声音懒懒:“骁骑营那边,杜文泽近日可有消息传来?”
林南神色一紧, 连忙上前?一步, 从贴身内袋中取出一枚比小指还细的竹管, 双手奉上。
“公子神机妙算。属下正要禀报,这是最新密报密报, 蜡封完好?。”
苏闻贤随手将余下的半块糕塞入口中, 用帕子擦了手。方接过那冰凉的竹管,指尖微一用力, 捻碎封口的火漆,倒出里面卷得极紧的薄纸。
他小心翼翼地展开,就着昏黄摇曳的烛光, 目光流连其上, 扫过某几行字时,他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眼中却无?半分笑意。
“果然……按捺不住了。”他低声自语。
“公子,杜文泽说了什?么?”林南好?奇开口。
苏闻贤颇有耐心道:“据他密报,杜文泽凭借新任侍卫领班,活动范围大增。近半月来, 每逢子夜前?后?,总有行踪诡秘之人,以商旅身份为掩护, 秘密潜入统领管仲鸣的中军大帐。”
“杜文泽说他曾假装路过帐篷,听到他们所讨内容涉及北境。每次这些商旅离开后?不久,营中便会?有一批军械,在?深夜被悄悄运出营地,去向不明。”
苏闻贤眸色暗了暗,杜文泽借巡逻查岗之便,收集这些人出入的时间?、可能的路线以及接应人员的特征证据,日后?或许能派上用场。
林南还欲再问,“拿去,自己看。”苏闻贤端起茶轻抿了口。
“公子,杜文泽在?信中特别?提到,多亏了唐副统领暗中调度,将他安排到关键岗位,他才能观察到这些蛛丝马迹。”林南低声补充,“这苏诺允是……”
听到苏诺允这个名字,苏闻贤清冷的眼底几不可察地掠过一丝极淡的暖意。
这位血缘上的堂兄,父亲苏霆昱堂亲之子,如今官拜骁骑营副统领,是他们埋藏在?敌人心脏深处的一步暗棋。这层关系,被苏家父子刻意掩盖,知者寥寥。
将杜文泽这颗好?苗子送入骁骑营,正是通过苏诺允之手巧妙安排,托其暗中照拂历练。
短短半年,杜文泽能从一介普通军士升至领班,除了自身能力出众,苏诺允在?职权范围内的暗中提点和创造的机遇功不可没。
“告诉文泽,”苏闻贤将纸条凑近烛火,看着跳跃的火舌贪婪地舔舐纸页,将其化为蜷曲的黑色灰烬,“证据要查,但切记,保全自身为上。没有十足把握,宁可按兵不动,亦不可冒险行事。”
他顿了顿,语气凝重,“再传信给苏副统,让他务必沉住气,非到生死存亡关头,绝不可暴露与我们之间?的联系。只需在?其位,谋其政,在?合情合理的范围内,给予文泽必要的便利即可。”
“是,公子,属下明白。”林南肃然应道。他稍作犹豫,脸上浮现担忧之色,“公子,骁骑营是兰妃娘家的根基所在?,管仲鸣若真与北境勾结,所图绝非小事。我们……是否需要提前?做些准备,以防万一?”
苏闻贤抬手,指尖在?空中虚按,止住了他的话头。
他眸色幽深,仿佛蕴藏着无?边暗夜:“急什?么?打蛇打七寸。眼下,我们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让杜文泽和堂兄将证据链坐实。这把火,让它烧得再旺些,烧得越旺,才越能看清暗处的魑魅魍魉,也才越有意思。”
他嘴角那抹算计的笑意加深,话锋随即一转,“况且,眼下还有另一出戏。”
——
次日,顾相府书?房。
顾文晟半阖着眼,靠在?宽大的太师椅上,似在?养神,又似在?聆听。
他手中缓缓捻动着一串紫檀佛珠,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苏闻贤垂手立于书?案前?,姿态谦恭,语气平稳。
良久,方不经意开口:“闻贤,老?夫听说你?日日必前?往太子府。”
“不蛮相爷,下官去太子府乃是皇上暗中授意。不过,最近下官倒是知道了不少事情。”
“哦?何事?”顾文晟抬眸看着他。
苏闻贤将盐税新政进?展情况和太子楚南乔私下在?府中的谋划,乃至东宫几位属官近期的动向,真真假假,虚实结合,条理清晰地禀报。
“关于盐税稽查权限下放地方一事,太子殿下起初态度坚决,但近日,似乎略有松动。据闻是柳易卿返朝后?,私下劝谏殿下,言道当下朝局微妙,不宜在?此时与地方势力过于针锋相对,当以稳为主。”苏闻贤汇报至此,微微抬眼,目光快速扫过顾文晟的脸,试图从那平静无?波的神情中捕捉一丝一毫的变化。
顾文晟捻动佛珠的手指未曾停顿,眼皮也未抬起,只是从喉间?淡淡地“嗯”了一声,听不出任何情绪。
书?房内陷入一片沉寂,只有檀香无?声燃烧。良久,他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无形的压力:“闻贤,你?近日往来太子府,似乎颇为频繁。太子……待你,倒是与旁人不同?。”
苏闻贤心中冷笑,面上却瞬间堆起恰到好?处的无?奈与坦诚,他微微躬身,语气带着几分委屈:“相爷明鉴!太子殿下城府极深,对微臣这般背景之人,岂会?真正推心置腹?”
他言辞恳切:“殿下对微臣稍假辞色,无?非是因陛下有旨意,加之微臣在?刑部职位上尚有些许用处,不得不虚与委蛇罢了。借此机会,接近太子府,取得殿下信任,微臣一切行事,只为相爷洞察先机!”
顾文晟缓缓睁开双眼,锐利如鹰,紧紧盯着苏闻贤,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
书?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良久,顾文晟才复又阖上眼,似乎暂时接受了这番说辞。
他话锋一转,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苍凉,喟叹道:“陛下的龙体,眼看着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苏闻贤心念急转,立刻顺着话头附和,语气沉重:“相爷所言极是。太医院如今已是风声鹤唳,各种消息不断,看来……陛下圣体确已堪忧。”
“龙体欠安,则国?本易摇啊。”顾文晟的声音沉缓,带着一丝冰冷的意味,“陛下虽久不视事,看似沉寂,但你?我都明白,他绝非庸碌之主。”
“他接下来,必然会?想方设法,收回散落在?外的兵权。”
苏闻贤立刻做出凝神倾听的模样:“相爷高见,拨云见日!只是如今兵权分散,陛下若想收回,恐怕也需一番筹谋……”
“不错。”顾文晟捻着佛珠,如数家珍,“眼下朝廷兵马,主要三分。其一,便是兰妃兄长管仲鸣手握的骁骑营,驻守京畿,乃天?子脚下最锋利的刀,最为紧要。其二,便是你?父亲,江中州牧苏霆昱,坐拥江南富庶之地,水陆兵马精壮,钱粮充足。其三,则是杜若晨之父,镇守西陲的杜老?将军,虽远在?边关,但麾下皆是身经百战的精锐,影响力不容小觑。”
他话语微顿,意味深长地瞥了苏闻贤一眼:“而陛下手中,除了数量有限、主要负责宫禁守卫的禁卫军,真正能如臂使指的,十成中怕是连两三层都不到。闻贤,依你?之见,陛下若动手,会?先从谁开始?”
苏闻贤心中雪亮,顾文晟这是在?敲打他,也是在?试探苏家的态度。
他面上却故作沉思状,迟疑道:“这……陛下圣心独运,或许会?权衡利弊,择其看似易动摇者而动?”
“易动摇者?”顾文晟轻笑一声,笑声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杜家世代忠良,在?军中和民?间?根基深厚,动之不仅不易,且西陲防线还需杜家稳固。管仲鸣背靠兰妃和二皇子,树大根深,牵一发而动全身,陛下若要动他,必引发朝局剧烈震荡,非到万不得已,不会?行此险棋。那么,剩下的,便唯有你?父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