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书本里只记录了关于孔胧自己的相关经历，那些从小到大在他看来所有细碎无聊的过往，被九伊带着满眼的笑意，认认真真地看完了。
彼时还是少年人的他在九伊合上书后红着耳尖小心翼翼地问她的看法，得到的是少女笑意盈盈的回答。
“我觉得很有意思啊，根本不像你说的那样无趣嘛，不过我觉得有些可惜——”
“……可惜什么？”不知为何，孔胧感觉自己的心跳忽而加快了几秒。
然后他便看见九伊垂下眼帘，粉白的指尖轻轻覆在铺满了纸页的那大片墨黑字迹之上，轻声接话。
“可惜我们认识得这么晚，要是能够早点相遇的话，就好了。”
孔胧霎时怔住了。
无法言说的雀跃像蓝色的浪拍打着礁石，心跳也快得仿佛要冲破胸口，以至于他几乎是动用了魔法才能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
为什么会想要早一点相遇？你也在遗憾，我们之间隔着一段永远也无法重叠的时间吗——孔胧很想要这么询问九伊，想要明白她的这句感叹里，是不是也有着跟他未曾与谁言说的那些话语有着同样的心意。
但却因为着心中那份别扭而又莫名其妙的固执，让他最终还是没敢问出口——或许九伊只是在对他经历过的那些故事存在兴趣，又或许，她只是单纯向往书里所写的那些她未曾到达过的所在。
是的，有可能的，她曾经不是也说过吗？想要去看看自己的家乡，看看生养了他的所在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地方。
而这并是孔胧想要的答案，所以他不愿、也不敢去听。
于是少年最后在心里告诉自己：那就不要问吧。
只要没有亲耳听到她的回答，他就能把这句话当成一次模糊的告白，就能让那些隐秘的雀跃永远停留在自己的心里。
“是啊，”他嗓音有些不稳地开口接话，“要是早点相遇就好了。”
“可惜时间是我们永远都无法跨越的存在，”九伊将书本合上，微叹一口气，“要是能有一种东西是时间也磨灭不了的就好了，所谓的永恒，指的也就是无论时间如何变化，它都依然存在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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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相似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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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也无法磨灭的……东西？”孔胧怔然呢喃，目光缓慢落下，落在了那本只是初步完成、连封面都还一片空白的书上。
脑海中电光石火般地划过了什么，在消逝之前被孔胧及时地捕捉住，随后他微微睁大了眼眸，不自觉地低声开口：“我想到了……”
“嗯？想到了什么？”九伊疑惑地转头看他。
孔胧抬眼对上她的目光，眸子里满是压不住的欣喜和期待。
“我想到这个作品的名字了！”
九伊歪歪脑袋，“关于未来的大魔法使孔胧先生所经历的一切？”
“……怎么可能啊！”
猝不及防的薄红再次浮上了耳尖，不过这次孔胧很快地平静了下来，回到刚才的话题：“我要给它起名，就叫做‘时间之痕’。”
“意思是保留你在这世上存在过的痕迹吗？确实是个好名字。”
“不只是我的，”孔胧看她一眼，忽而移开了眼神，“任何自愿在这本书上签名的人，所有的经历也都会被记录下来。”
九伊听见这话弯了弯眼眉，“那估计会在上面签名的也就只有我了，别人肯定不愿意的，毕竟涉及隐私呢。”
“我管别人签不签呢……”孔胧小声嘀咕，然后在没听清的九伊疑惑看过来时，掩唇假咳了一声，“所以我才强调说要自愿签名才行。”
“听上去挺有趣的，”九伊点点头，“不过就只有这一个功能吗？这样的话感觉除了能自动读取记忆并记录下来，跟魔法历史书好像也没多大区别，毕竟都是在写关于人的过去。”
“当然有区别，而且是很大很大的区别，”孔胧连忙接话，“这本书的更新是实时的，签名之后发生的事情也会被记录下来。而且，我已经决定了，要再给它加一个魔法。”
“什么魔法？”九伊问。
孔胧望着她那因好奇而认真看向自己的双眸，忍不住缓缓握紧五指，以压下心中那怦然而起的悸动，一字一顿轻声答：“无法被时间磨灭的……永恒。”
要做一件不可能的事情需要拥有多大的决心和勇气呢？孔胧直到现在都还是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但他只知道只要是九伊期待的事情，自己便无论如何都想要做到。
即使那将是一个会被所有人嗤之以鼻、并被当作痴心妄想的举动：人怎么可能创造出不被时间改变的东西存在？这话光是说出来都会引人发笑，甚至认为存有这种想法的肯定是一个疯子。
但九伊却轻而易举地相信了，并且，笃定他真的能够做到。
孔胧想，他永远都不会忘记九伊当初在微微怔愣过后，扬起唇角望向他时的笑容——
“好啊，”她轻声开口，弯弯的眉眼里是从来不曾消逝过的温柔，“那等《时间之痕》完成之后，我们再一起回去看看这些年来共同经历的所有事吧。”